孟悅同樣也身受重傷,但是他的身子異於常人,常人的心長於左側,而他的心卻是長於右側,所以黎策刺進來的長矛並沒有致命。


    算命的說他活不過三十歲,可是這麽多年,顯然是那些招搖撞騙的道士算錯了。


    他忍著痛拔掉了刺在身體裏的長矛,隨後快速給自己的傷口包紮起來,而在這同時,蘇瑾卻抱著那具已經涼透的屍體悲痛欲絕。


    孟悅艱難地站了起來,什麽也沒有說就離開了。


    他還需要去複命。


    ——————


    蘇瑾一遍一遍地摸著黎策鬢邊的頭發。


    都亂了。


    他孜孜不倦地幫他整理衣物,血已經流幹了,就算他拔了那些劍,也不會再有新鮮的血流出來溫熱他的手。他掌心的那些也變成了褐色,像是一塊永遠也洗不掉的汙漬,永遠也褪不了的疤。


    林子裏穿梭而過的風冷極了,吹上一會兒,人似乎就能凍暈過去。


    幽靜的林子裏,落葉和枯草鋪成了厚厚的一片,但是上麵留著晨霜化了的水,濕漉漉的,滲到了蘇瑾的衣服裏,冰涼刺骨。


    越來越冷,越來越冷,直至最後,他想要抱著黎策讓他暖和起來都做不到了。


    懷裏的人如冰一般,無論他用多少法力去取暖,他還是這樣冰。


    林子是處在離村鎮不遠處的地方,是一處僻靜的山坡,上山砍柴的樵夫路過,就看到林子中央作者一個身穿青衣的人,像極了話本中的妖精。


    樵夫上前走了幾步,卻先是看到了地上滴落的血液,再往前,就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


    “這位……”


    蘇瑾冷冷地抬起眼。


    “死人了……死人了,有妖怪殺人了!”那樵夫看到了蘇瑾懷裏抱著猶如泡再血裏一般的黎策,跌跌撞撞地往後退去,隨後嘴裏大叫著離開了。


    “吵著你了吧。”他蓋住了黎策的耳朵,隨後一道冷肅的風襲去,把那樵夫的腿肚子生生割開,人就像是一個球一樣從山坡上滾下去,終於沒了聲響。


    他一遍遍地撫摸著黎策的臉頰,恨不得像是捏糖人一樣在他的臉上捏出一個個的形狀,柔軟而又溫涼,摸著也很順手。可是現如今,他知道,若是捏的用力了,就會留下一塊一塊的青,到時候俊美逸朗的臉就不好看了。他的臉上存留著冰涼,凍的他的手發顫,也捏不出什麽形狀。


    可是蘇瑾不允許自己的手抖,於是拚命地控製著,溫柔地像是一張綢布一樣,摸了一會兒,他知覺自己的手掌實在太過粗糙了,那些繭子一點兒也不舒服,摸在黎策的臉上,他一定會也覺得很不舒服,所以作罷,換成了摸頭發。頭發本來就是冷的,還很柔軟,他細細地打理著,想要把他的每一根頭發都擦拭幹淨,可是上麵沾上了血汙,他如何也理不幹淨。


    今日本就沒有太陽,是個陰天,有些風。


    天不知不覺就黑了,林子裏靜謐得隻聽到鳥獸發出來的聲音,細微的像是小調。


    他看見遠處有火光閃動,像是一點一點的星星,擺成了長龍一樣的一條,往他這邊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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