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吉看到好多好多血流下來,還滴到了他的胸口,滲進了湛藍色的袍子裏,像是沾了水,袍子的顏色變深了。可那顏色比水要深些,也不像是墨,更刺眼。


    “你瘋了!”遲吉一把奪過了那利刃,在掌心裏化為一把鐵粉揚了出去,隨後看到他外翻的肉和裏麵森森的骨,連下顎都在抖動,臉色竟然比之前還要難看。


    這突然出現在麵前的人讓他的心跳停止了片刻,甚至超過了原本的震驚和詫異,眉間染上了深深的不解,胸腔裏燒起一股無名之火,大罵道:“你來這幹什麽?!”


    “差點嚇死我了。”他朝遲吉笑了笑,隨後低下頭去看著自己手裏的傷口,漫不經心的樣子,像是在說沒有關係。


    遲吉卻越發覺得憋屈。


    他把手甩了甩,上麵掛著的粘稠的血液讓他覺得礙眼,卻一甩就甩出一串血珠,他重新低下頭去,仔細檢查,同往常檢查手上是否有汙漬一樣,似乎下一刻就會聽道他吐露出一句不滿來。


    “商陸!”遲吉帶著怒火警告他的不言語,又突然拉著他,躲過了一根直射過來的冰棱。


    商陸的掌心被劃開了,還是慣用的右手,看樣子像是傷及了筋脈,很有可能以後握劍都難了,一想到此,他就越發自責,同時想要好好敲敲這個榆木腦袋到底是怎麽想的,那刀子那麽快地刺過來,怎麽能直接用手接住呢,人又不是稻草做的。


    越這樣想著,他的手指都不敢握著商陸,血一直流到他的掌心,一灘血水立馬就積起。他快速用法力先給商陸止血,可是那傷口不知為何,總是愈合不了,還源源不斷地流著血,他心想不對,那把利刃上很可能被施了法,不論他怎樣止血,那血卻加倍地流出來。


    商陸看著他,笑了一下,唯獨不說話。


    “說話!”遲吉再一次問,卻受到了更猛烈的冰棱雨,鏗鏗鏘鏘的打下來。


    他被遲吉護在了身後,眼裏卻是平靜:“找你。”


    等他脫身迴過頭來的時候,卻並沒有聽到那散在風裏的兩個字。


    “怎麽會這個樣子?你到底有沒有腦子啊!”遲吉止不住地斥責道,但其實是他更為心痛,每責備一句,語氣再兇一點的時候,其實是在罵自己,他愧疚得嘴唇都發白了——這些都是因為自己,若不是因為自己,商陸就不會傻到用手去接刀刃。他不過是用那樣的語氣在責備自己,怎麽就偏偏是商陸替他擋下了呢?


    連他都舍不得打的人,竟然卻因為他受傷了!


    商陸看著遲吉把自己的手我在掌心的模樣,低著頭仔細檢查傷口的模樣。


    這是四年來,他們唯一一次靠的那麽近。


    好像,也沒有那麽疼了。


    可是現在並不是溫情的時候,遠處的亓均聞訊趕來,對遲吉說:“那個陣法和布陣的人息息相關,若是不抓住這個布陣的人,救不出蘇瑾。”


    可是等定睛一看,卻看到遲吉一臉憂色地揣著旁邊一個略顯眼熟的男子的手,竟然做出一副和他本人十分為何的忸怩情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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