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孫管事說,今年的宴席上依舊沒有他的名字,師父甚至都沒有提一句過,怕是他今年又得自己一個人過除夕了。


    一想到這,他所有的好心情和想把白梅帶給師父看的沾沾自喜全都蕩然無存了,唯有濃重的失落彌漫心頭。


    二師兄這會兒是十分滿意了,他也並不打算多為難這位小師弟,隻是當初師父帶他迴來之後就不聞不問,導致招搖山上的眾弟子全部都愛有事沒事說上兩句念叨幾刻,順帶接盆涼水潑潑他心頭的一腔熱情也是好的,省的老是往師父那裏跑去,多混幾眼眼熟,萬一師父他老人家興致來了,怕是這招搖山的高低之位也要挪上一挪。


    看到小師弟的表情,他點了點頭,隻留了一句:“師父要我去取南山桂花樹下的酒來,師兄先走一步了。”


    少年點點頭,彎腰做了一揖:“二師兄慢走。”


    隨後二師兄就和那位一直沒有開口過的師姐一道離去。


    少年轉身準備離開,身後卻響起了那位師姐的說話聲:“你也犯不著這麽說他吧,都入門五年了,卻連一次年夜的宴席都沒有上過,他自己心裏指不定多難受委屈了。又不是後廚的下人,好歹也是招搖山的弟子……”


    後麵的雲雲,少年卻是聽不清了。


    他往前走著,身後留下了或深或淺的腳印,手裏的那株白梅不知何時已經被他蹭掉了好幾多花骨朵兒,原本好好的梅花,怕是就算開了也不能看了。


    他淺淺地歎了口氣,實在不好意思拿著一株殘破不堪的梅花送到師父麵前紮眼,於是隻能自己收著,放到了身後的背簍裏,和那堆樹枝混在一起,也看不出了。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他終於迴到了後廚。


    孫管事果然找他找得急,見他迴來了,連忙上前說:“瀾啊,仙尊他老人家今天破天荒說要去後院的湖亭裏釣魚,這不準備年夜的宴席,我這實在是抽不開身了,你把這魚竿子給仙尊他老人家送去吧,看你平時跑得勤,這就拜托你了。”


    孫管事說完就擦擦手離開了,看她滿額的汗,阿瀾也不好意思推辭,拿著魚竿子就往後院的亭子走去。


    招搖山的後院緊連著一脈泉引,仙尊他老人家多年前突發奇想,於是就把這水引到了自家的後院子裏,沒事的時候養幾條紅錦鯉或者白錦鯉倒也好看。可是仙尊老人家也是一時興起,那魚塘的水看了沒幾天,他就放著不管了,任由那一群漂亮的錦鯉自生自滅,倒是讓管事愁得頭發都白了好幾根,這才粗粗地養了十幾個年頭。


    沒想到這會兒仙尊倒是想起來後院裏的這一池子魚了,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他老人家,是哪裏有的興致說要去釣魚了。


    可把孫管事逼得差點吐了一口血來,那魚塘雖說也這麽不精不細地將養著許多年了,但其實說到底也就一個月去上一次都算不錯的,頂多也就算個沒有荒廢的廢水池子。


    招搖山上本就人手奇缺,老媽子當做男人使喚,壯漢和青年就當做畜生來用。阿瀾來招搖山上的這五年,愣是一次都沒有看到山上招過人,丫鬟或者廚子,什麽都沒有。


    倒不是說山上太窮,隻是開銷不大,眾弟子也都是秉持著艱苦樸素的生活環境,根本沒有什麽奢靡的現象。


    自然而然,整座招搖山就過出了一種清貧得像是苦行僧的寺廟一般來。


    其實他覺得後廚的廚子炒菜不怎麽好吃,而且極嗜辣,每道菜都必須放些辣椒進去,他吃不得辣,次次都是敬而遠之,能避就避,導致他的吃食比起苦行僧來更是委屈。


    山上一切從簡,衣物都是簡簡單單的月牙白袍子。除了房屋門麵修得好看了些,再也找不出什麽值得花費銀兩的地方。


    畢竟誰能當著成天隻穿一件青色舊袍的仙尊他老人家的麵,把那金貴的綾羅綢緞裹在身上,那不是打仙尊的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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