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錦不在天庭。”紅衣天帝不疾不徐地坐在對麵的桌案邊,勾唇淺笑。


    不在天庭?


    桃夭放下嘬了一小口的茶盞,脫口問道,“他去哪兒了?”


    “冥界。”天帝好像已經想好了答案一般,唇瓣微微張開,就說出兩個字。


    桃夭麵色大變。


    冥界!


    那冥界是何等危險的,若不是有傲兮救她,她差點就死在那裏了。


    “他為何去冥界,他不是你的書童嗎?”桃夭眉目深鎖,緊張地質問。


    是啊,既然是書童,不就是在九重天上看看書,背背詩文嗎?怎麽還去了冥界呢?


    天帝一手撐著桌案,慵懶地斜眼瞥向桃夭,見她嚇得臉色煞白,反問道,“聽聞上仙曾去過冥界?”


    桃夭眼睛一眯,警惕地看向天帝。


    這是她的舊習慣,明知天帝無心害她,可她還是更願意謹小慎微些,免得吃虧。


    “何也?”桃夭問道。


    天帝看出了桃夭的戒備,他抿唇笑道,“普天之下,能與冥界自如來迴之人,除了傲兮,便是你。”


    “既然你知道,卻為何還讓少錦去冥界?你這不是讓他去送死嗎?”桃夭拍案而起,居高臨下地看著天帝,大聲質問。


    她才不怕什麽皇帝不皇帝的,若少錦真的有危險,那她便是下跪,也要求傲兮救少錦迴來的。


    天帝唇角抽了抽,“上仙何故動怒,我話還未說完。”


    他拂袖,示意桃夭坐下說話。


    桃夭無奈,隻好再次坐下。


    “天下之人以為,傲兮與你便是唯一,然,有一便有二,有二,自然有三。”天帝慵懶地靠在桌案前,一字一頓地緩聲道。


    桃夭心中一驚,“你是說……”


    “不錯,”天帝肯定了桃夭的猜測,“看來少錦並未向你言明他的身世。”


    什麽?此事竟然與……


    “上古洪荒之際,世人皆以為世界隻有三界,即仙、人、魔三界而已,然,直至千萬年前,冥界公主的出現,才讓我們知曉了冥界的存在。”天帝徐徐地講述。


    “冥界公主進入三界,起初三界並不知情,隻是後來,有位叫做意林君的上仙與之相識後,經過意林君相告,三界中人方知此事。


    “當時,三界為之動蕩不已,而魔界中人最為狂妄極端,更是企圖捉拿冥界公主,以此得知更多關於冥界的消息。


    “聽父王說,那時候仙界的實力遠比不上魔界,意林君無法保護冥界公主,最終兩人選擇殉情。”天帝一邊說,一邊嘬酒。


    桃夭怔怔地聽著,她知道,天帝不可能無緣無故給自己講這個故事,隻怕,這個故事背後另有深意。


    桃夭一怔,“你是說……”


    “然也!”沒等桃夭說出口,天帝再次肯定了她的猜測。


    “可,少錦身上不是有食蟻獸的血統嗎?”桃夭不解。


    天帝勾唇淺笑,“意林君元身就是食蟻獸。”


    桃夭瞠目結舌,一時間還是緩不過神來,少錦的身世,竟然這般離奇!


    “所以,少錦之母便是冥界公主,他可以自由穿梭冥界?”桃夭癡癡然地問道。


    天帝點頭。


    原來如此,少錦不願意告訴自己的,竟是這樣一個事實。


    桃夭深吸一口氣,她屏著唿吸問道,“他可有性命之憂?”


    即便是冥界公主之子,可他從小生活在這個普通的世界,他真的可以適應那裏嗎?


    “我已令傲兮將出入冥界的要領交給他了。”天帝說道。


    傲兮?


    桃夭腦袋渾渾噩噩,她原本是來找少錦的,可如今少錦不在,她又天帝告知少錦去了冥界,這一連串的打擊,讓她不能反應過來。


    她緩緩地站起來,訥訥地問道,“可有客房?”


    天帝沒有說話,隻是向著旁邊的一個仙女示意,仙女便上前,領著桃夭走出了大殿。


    桃夭被仙女領著走到了一個單個兒的小院中。


    這個院子與她所居住過的所有院子都不一樣,除了沒有圍牆外,甚至連牆壁也沒有。


    桃夭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她覺得好笑。


    “敢問,這裏為何沒有牆壁?”桃夭問道。


    仙女聽到桃夭這麽問,顯然有點沒有反應過來,她微微皺眉,愣了好半晌後才輕輕點頭應道,“萬物藏於心,仙姑何以用眼而感萬物?當以心感之。”


    以心感之?


    “仙姑若有需要,隨時喚我便可。”仙女說了一句,款步退下。


    上一次她來找少錦的時候,因為時間緊迫,她倒是並沒有注意過四周建築的風格,可這一次真正住到這裏的時候,才終於察覺到這裏與別處的不同。


    桃夭不徐不疾地在一塊玉石雕刻而成的椅子上坐下,口中喃喃,“難怪傲兮不願來九重天,這九重天竟是這般空落。”


    雖說以心感萬物,可這未免也太寒酸了。


    桃夭四下望去,眼下終於發現,這九重天上,除了會客大殿,還有淩霄寶殿以外,周遭全部都是白茫茫的雲霧。


    那兜率宮呢?


    突然,桃夭很想知道,是不是九重天真的所有的建築都是沒有牆壁的。


    她站起身,也沒喝給自己倒滿的一盞涼茶,徑直向著九重天的更高處而去了。


    九重天,顧名思義,便是有九重,第一重則為南天門,淩霄寶殿在第五重,而第九重居住的,便是太上老君,兜率宮正是建造在那裏。


    桃夭有時候覺得很奇怪,難道不是天帝居住的最高?然後才是各位大臣嗎?


    不過,這話桃夭沒有機會問出來,所以,此刻,她懷著同樣的疑問,向著九重天進發。


    “仙子何往?”突然,身後傳來一個冷冷的男人聲音。


    桃夭腳步一頓,她迴眸淺笑,“隨便走走。”


    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男人,不過,桃夭看那打扮,可能是司命,因為,這人穿在身上的黑袍,除了嗅著雲紋以外,還用金絲線繡了很多奇怪的星運圖。


    “看仙子這路線,分明是前往兜率宮的?”那人不動聲色地走到了桃夭的身前,擋住了她的路。


    桃夭笑意盈盈地抬眸看著那人,深深一揖,“正是,我便想去兜率宮玩玩。”


    “天帝有令,兜率宮閑人止步。”那人拂了拂袖子,抬起那瘦削的下巴,略略得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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