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幕熠與趙鈺早早便出了府門,朝著城內小竹樓行去。


    幕熠了解趙鈺,既已心有所決,便也不再催促勸說,索性陪著他遊街賞景,好不自在。


    時近正午,兩人走進小竹樓,吩咐夥計,尋了處雅間坐下。


    趙鈺道:“揚州的美酒雖不如淮南,但此處的果釀點心卻是別有一番風味,想必熠兄最是清楚了。”


    幕熠搖頭笑笑,“對謹飭友當飲茶,與風雅友當對酒,但陪同如你一般的滑稽友人,果釀點心,又有何不可?”


    趙鈺一愣,“也隻有你會這麽說了。”


    幕熠左右看看,將手搭在趙鈺的肩頭,“你當初離京不過十歲,這麽多年過去了,物是人非,要小心行事才好。”


    趙鈺微笑道:“這不拜托幕大公子陪我前來了嗎,還需如何啊?”


    幕熠撇撇嘴,“此事非同小可,我能力有限,也幫不了你什麽。你確定與你聯係之人是當初王府的舊人?靠得住嗎?”


    趙鈺垂下眸子,凝神道:“一會兒就知道了。”


    午時三刻,敲門聲及時響起,兩人對視一眼,“進來。”


    那人推門而入,躬腰行禮,“世子!”


    趙鈺輕輕揮手,“黃叔不必多禮。王府早已荒廢,我也並無官職伴身,你我姓名相稱就好。”


    黃營皺眉道:“王府舊事並非王爺之過,還望世子不要妄自菲薄。我雖然隻是王府一個小小的府兵,尚且不墜青雲之誌,世子乃是天選之人,更不應該......”


    幕熠打斷道:“不應該什麽?一個小小的府兵就敢說出什麽‘天選之人’的話,難怪、偌大的王府會在一夜間化為灰燼,依我看,你們這些所謂的親信,也難辭其咎。”


    黃營聞言隻覺又慌又怒,“世子,我不是那個意思......”


    趙鈺開口道:“好了,當初之事不必再提,我以後有什麽打算,也輪不到他人說教。今日我來小竹樓,是因為你應了我府的暗令。既然我來尋你,自當用人不疑,我問你,你可願意幫我?”


    黃營猛地跪地,“屬下願意!”


    幕熠摸摸鼻子,嘀咕道:“我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早該想到會有王府暗令的。”


    趙鈺輕咳一聲,看向黃營,“黃叔先起來吧。”


    黃營起身,眸中充滿著光彩,“世子喚我究竟所為何事?”


    趙鈺道:“我想打聽一下文廷閣的事,黃叔並非尋常府兵,想必父......父親若是有什麽囑托,定是交待給黃叔的,對麽?”


    黃營見眼前青年沉穩持重,不禁輕輕歎了口氣,“王爺他,的確有留話給世子。”他憶及從前,緩緩道來,“當初王府位高權重,就連洞察朝堂、知悉江湖、友近外邦的文廷閣都掌握在王爺手中,遭人嫉恨......也實屬正常。”


    趙鈺輕聲道:“父親走的時候,說了什麽?”


    黃營道:“文廷閣對於王爺而言,終究別有不同,王爺說......如果世子有心,就去蕭將軍府,找一個名為秦柯的幕僚。”


    趙鈺凝眉,“蕭將軍府,蕭卓毅的手下?”


    黃營道:“正是此人。文廷閣下設三令掌使,其三令是為文令、武令與滄浪令。其中執掌文令的文大人孤高自傲,又屬文臣,與王爺私交甚少,執掌滄浪令的滄浪山莊為江湖門派,平日裏更是少見私信,唯有蕭將軍府的幕僚秦柯,還算是個有心人。”


    幕熠看了黃營一眼,笑問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黃營拱手行禮,“我就是再沒見識,也該知道玘書樓的公子長什麽樣子。”


    幕熠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不怕我將你朝堂秘辛公諸江湖麽?”


    黃營笑道:“玘書樓是咱們王府的大恩人,我怕什麽?無論世子今日找我是想做什麽,黃營還要請幕公子多多相助,若是先前惹得公子不快,老黃在此給公子賠不是了。”


    幕熠應道:“我別無他意,隻是想多了解了解秦柯這個人。他身陷文廷,非我玘書樓可以詢查,若是老王爺舊日裏有所提及,你不妨說說。”


    見黃營麵露疑惑之色,趙鈺解釋道:“秦柯是將軍府的貴人,若是我們直接登門拜訪,一無往日交情,二無正當理由,他人見來,是否冒昧?”


    黃營意會道:“世子所言甚是,不過、我也不記得那位秦大人有什麽......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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