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闕聞聲停下,冷默問道:“霄兄之宴,當是高手滿堂。若隻是尋常毒藥,怕是達不到如此效果。”


    冷昆猛地一拍腦袋,“對哇,臭小子,你倒是說說看,究竟是何種毒藥,竟使得醉散遊俠、清風道長和若瀾大師幾人都沒了辦法?”


    應闕麵色一滯,不禁想起白龍堂主在幕府大堂中說的一番話,當即心神恍惚,遲疑不決,抬眼又見冷昆眸色急切,應闕心中頓感清明,如實稟報道:“迴師父師叔的話,那賊人使的是驚絕江湖的夕陽醉之毒,聽幕樓主有言,此毒雖為殘次品,但終究是非凡之物,所以......所以......”


    冷昆聽言怒極,“夕陽醉!又是夕陽醉!”他看向冷默,“師弟,到了如今,你們還是不肯相信當年之事和他有關嗎?”


    冷雲一手招來蕭辯,輕聲囑咐他將應闕帶下去好好休息,隨又起身,負手麵月而立,“我們這些旁人信了又如何,霄兄信嗎?訣兒信嗎?”


    冷昆瞪了冷雲一眼,“三弟此言,我這做大哥的可不愛聽。我與幕三哥親如兄弟,二弟又是訣兒的親傳恩師,前事今朝,我迷宗如何稱得上是旁人?霄兄不信便不信罷,我冷昆,一定要為三哥討迴這個公道!”說完便拂袖而去。


    冷雲歎息一聲,“往事不可追,既然如今大家都好,過去的事隨風飄散,也並非不可。二哥,你說對麽?”


    冷默眉頭輕皺,並未應答。此番話中深意他又如何不知?可相思成疾,久病難醫,卻是早已失了衝動,不似當年的年輕熱血、魯莽衝動了。


    冷雲見他沉默,終是沒有再繼續追問,他開口道:“二哥也知曉大哥的性子,難道......我們就任由他這般胡來麽?”


    “自然不能”,冷默走上前,“但也不能就這麽堂而皇之地阻攔他。”


    兩人相視一眼,冷默繼續道:“大哥性情雖急,但方才應闕受了驚,他定會前去安撫一番。我們隻要趕在他之前傳信給玘書樓,讓霄兄早做準備便好。”


    冷雲頜首道:“那我現在就去辦。”


    夜色深深,此時行於路上之人,多半也是身懷武功的江湖高手。玘書樓四樓三室,燈前一黯,未見來人,那堆積文卷的案台上卻多了一封書信。


    巡視的書童揉了揉眼睛,趕忙取了書信交給位於外列的玘書樓門人,聽了書童的匯報,門人亦是絲毫不敢耽擱,立即將此事上報給阿來。


    阿來凝神靜思片刻,眸色愈發顯得堅定,“此事不可上報給樓主,交由公子一人處理便是!”


    門人拱手行禮,躬身退下,踱步行至廊前。月色入樓,墨香四溢,這匯集江湖密報的“天下第一樓”,終於要易主了麽?


    阿來將信送到了幕府庭院,卻不知該如何上前稟報。他一向與幕歌親近,在幕霄麵前亦多是率性而為,但麵對幕熠,難免心存敬畏。


    阿來在院中踱步,時刻關注著書房中的情景。


    幕熠與趙鈺相對而坐,兩人皆是微醺,幕熠嗔笑道:“你一向不擅飲酒,怎地今日還主動邀約?害得我娘子好等。”


    趙鈺瞥了他一眼,“你這副模樣若是被旁人看去,那孤傲清高的公子形象怕是要毀於一旦了。”


    幕熠爽朗道:“什麽公子形象,無端而來,我又何曾在意過?”


    趙鈺搖了搖頭,“是啊,你哪裏是什麽公子。”


    幕熠拍了拍趙鈺的肩,輕歎道:“我非世家公子,你也算不得江湖中人。今日大醉之後,當各司其職,不可再任性而為了。”


    趙鈺微微笑道:“你能有如此覺悟,我真是替霄叔感到高興。”


    幕熠聞言一驚,隨又笑道:“你這小子,當真還是如往常一般,心思深不可測,我不與你多說了!”


    趙鈺再飲一杯,“我身體孱弱,若是腦子還不好使,又何德何能能坐在此處與你幕大公子推杯換盞呢?”


    “夠了”,幕熠笑意漸消,“你今後有何打算?”


    趙鈺抬頭與他相視,“你說的對,今日之後,你我也該各司其職了。嗬,出走半生,我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熠兄,今後艱難險阻,非是瞬息,恐怕還要勞煩你......護我平安。”


    幕熠垂眸道:“此話實在見外,若非見你情緒低落,我可是要生氣的。”


    趙鈺微笑道:“好,我不說這些話便是。”


    幕熠問道:“那你準備怎麽做?”


    兩人相視一眼,同時開口:“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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