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起初是宋非領路,走過一段,又換作韓雪酌先行,宋非幕訣兩兄弟並排而走。


    宋非笑問道:“訣弟,你很緊張嗎?”


    幕訣稍稍愣住,頜首道:“有一點。”


    宋非漫不經心道:“見自己娘你緊張什麽?況且她長眠多年,這一時半會兒的又不會起身罵你。”


    幕訣:“......我知道了。


    宋非笑著拍拍他的肩,“別怕,小非爺罩著你。”


    幾人走到一個崖洞前,舊山多積雪,阻擋了三人的道路。韓雪酌疾步向前,貼近石門,舉手運氣,以氣化雪。隨又起身,頗有節奏的敲擊石門。


    三聲快,頓兩聲,接連五聲。


    石門由內緩緩打開,韓雪酌迴頭朝兩人招手,“快進來!”


    兩人驚詫之餘立即跟上他,石門闔上,崖洞內一片溫暖。一個身穿異族服飾,相貌甚好的女子恭迎上前,舉步跟隨著兩名仆役,女子俯首作揖,“崖主。”


    韓雪酌頜首輕應,女子轉頭看向幕訣、宋非兩人,眸中閃過一絲疑惑。她稍稍定神,吩咐仆役,“你們先下去”,隨又開口試探道:“崖主,可是藥引出了問題?”


    韓雪酌冷哼一聲,“藥引有沒有問題,你心中沒數?”


    女子鬆了口氣,微微笑道:“阿梨心中自然清楚,既然與解藥無關,那敢問崖主此行前來,所謂何事?”


    幕訣聞言不禁多看了女子幾眼,若非先前宋非無意中透露出毒醫與上古璃族聖女關係匪淺,這女子的名字倒真容易引起誤會。


    韓雪酌眸中閃過一絲怒意,出言卻顯斯文,“這冰川雪崖地是我韓雪酌的地方,我想何時來便何時來,莫非上官姑娘是鵲巢鳩占慣了,不管甚麽都要插手一二麽?”


    上官梨挺直腰杆,嗔笑道:“我既尊稱您為一聲崖主,在雪崖自然以您為尊。如果崖主沒有別的吩咐......”女子話還未完便行禮欲退。


    韓雪酌接言道:“我來找你自然有事。”他轉眼看向幕訣,目不斜視道:“這是拂衣的孩子,流離傷魄畢竟是你們璃族所用之毒,我隻負責配製解藥,其他的,還是由你來說比較合適。”


    上官梨看向幕訣,驚道:“你......你是幕四姑娘的孩子?”


    幕訣不應,隻是靜靜地看著一旁石床上沉睡的母親。他心中對於璃族之人並無好感,聽聞當初絕影山莊發生變故之後,小師叔姑蘇澶親自滅了璃族,沒想到在這千裏雪地竟還有餘孽。不論後輩,舊時璃族族人與絕影之變多少脫不了幹係,幕訣內心純粹,麵上表情與心中所想一致,他眸色淡淡,也懶得理會女子。


    上官梨心中解悟道:“舊日韓雪酌不計前嫌救我性命,我便也全心全意隻為救幕姑娘的性命為己任,但十多年前江湖劇變,璃族難辭其咎。我若是再以璃族之人自居怕是會令眼前的年輕人憎惡。”她稍稍凝神,思慮片刻,幹脆坦明道:“幕少俠,我不是璃族的人。”


    韓雪酌淡瞥了上官梨一眼,並未多言。上官梨繼續說道:“我是西朝國師四耳佛陀的小女兒,當初我初至中原不幸遇難,是璃族聖女救了我一命,後來相識相知,我們互訴心事,視彼此為知己,我才知道原來她也有諸多難處。為了報恩,我甘願留在璃族陪伴、侍奉她半年。”


    幕訣從血燕老人之處聽聞過“四耳佛陀”的大名,女子自報身份,他作為江湖後輩也不應失禮,當即收迴目光,看了一眼韓雪酌,見他暗自思忖,幕訣又轉眼看向女子,開口問道:“我娘的毒還需多久才能徹底清除?”


    上官梨心知幕訣已不再排斥她,便也輕鬆答道:“你放心罷,依照崖主的法子,最晚不過年底她就能醒來了。”


    幕訣頜首,“多謝。”他走近石床,緩緩蹲下身子,抬手輕撫上母親的發絲,心道:“娘,你等著我,我一定在你醒來之前處理好舊事,找到爹。江湖路長,擇而行之。訣兒沒能聽你的話,但是也清楚自己該走什麽樣的路,你不要怪我。我一定不會令你失望的。”


    韓雪酌凝眉深思,望向上官梨,沉聲道:“你當真不是璃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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