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遙見之止不住心中慌亂,上前奪過劍身形一閃便消失在眾人麵前。


    撥雲和日初不敢多言,幕熠與小笛皆是疑惑的看向幕訣,蕭清弦歎道:“隨她去吧,來,都坐下,天色也不早了,餓壞了吧?”


    幕歌聞言微微笑道:“多謝師伯母,大家不用擔心,師父她沒事的。”


    幾人這才放下心來,前輩們的事情,他們也不好過問太多。


    幕歌心中明白幕遙為何反應如此強烈,當年她在接管了玘書樓的情報消息之後,幕遙便主動聯係上她,令她幫忙打探其師兄冷默的消息。迷宗本就神秘,除開江湖雜集之《迷宗篇》中草草幾句詩便再無其他記載。好在玘書樓與迷宗關係匪淺,她依著爹爹的碎語閑言逐之累積,且又在兒時偶然間得知她頗感興趣的訣哥哥便是那冷二宗主的徒弟,這才“騙”來幕遙的一身武藝。


    那時幕歌知曉幕遙身兼百家,便與她商量一個消息換一套武功。幕遙還笑言,天下武功萬千,又豈是她一個小丫頭學得完的?她卻是氣道,世間武學自然是貴精不貴多,但幕遙所傳授於她的哪裏是上乘武功?幕遙心思不在此處,自然也就沒有搭理她。幕歌花了些功夫,終於查探到了幕遙當年之事,同時也知曉了她與冷默的關係,她心知幕訣是跟隨冷默習武,便也纏著幕遙教她她當年拜入那隱世高人處所習得的武功。


    幕遙自是不願,幕歌靈機一動便佯裝神秘的告訴幕遙,說她將這功夫藏得這般深,她那師兄卻教了別人,幕遙自是大驚,連忙相問。幕歌以此為由,費盡百般心思終於習得了幻劍訣,待她再次告知幕遙時,幕遙卻隻問了冷默收下的那小徒弟是男是女,幕歌說出答案後,幕遙便縱身而去,所以她一直不知道冷默的徒弟就是幕訣。


    明月從花海升起,似是攜帶著相隔了近二十年的相思,幕遙停下腳步,周邊皆是異草奇花,卻不如當年那山林之間某根不知名的小樹枝。


    幕遙執起手中之劍,“師兄,我本想著等我殺了那談龍老魔就去找你,從今以後無論如何我也定會陪著你。嗬,可能是我幕遙一生行事太過隨性,惹得老天不快了罷。我另一位師父因我而長眠此地,我卻救不了他。”


    “當初在迷宗,在我昏迷之時,你......有沒有來看過我?”


    “我當初救過冷雲,他也救了我,你......會在意麽?”


    幕遙長歎一聲,似是感覺到如此氣氛與她不搭,便隨地而坐,伸出手撥弄起那劍上的劍穗。


    明月緩行在夜空之上,漸漸拉遠了幕遙的記憶......


    “高人,我是幕遙,您收我為徒吧,我一定學有所成,光耀師門。”


    老人執棋不語,他身後那位清冷的少年眸中帶著幾許驚詫,卻又撇過眼不看她。


    “高人,您看我不遠千裏尋來,也算是機緣,還有......”幕遙指向冷默,“我看這位師兄他好像很滿意我這個師妹嘛。”


    “你!”


    “我怎麽了?”幕遙道。


    老人微微笑了笑,仍是不語,眼神卻猶疑起來,心道:“默兒生性冷洌,這小姑娘性子有趣又有著過人天資,許是能幫到他。且看她誠意如何罷。”


    幕遙最擅察言觀色,見此不禁心中一喜,恭敬道:“高人,請問您收徒弟嗎?”


    老人莫測高深道:“恩?”


    “請問你‘恩’是收的意思嗎?”


    那少年皺起眉頭,似是從未見過如此肆意之人,卻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老人鬆了口,“你要學什麽?”


    “我要學劍法!”


    “那你暫且就跟著你師兄罷,到了時候,我自會教你。”


    “多謝師父。”


    ......


    幕遙年紀雖小卻早已行遍天下,各大門派門下皆是年輕弟子居多,許多所謂的師兄們見她生的好看,盡是諸多奉承,但眼前這人卻是不同,他一心苦練劍法,似乎並沒有將她放在眼中。久而久之,她反而對他感興趣起來,且一改從前,主動找他說起話來。


    “師兄,你都練了一上午了,累不累?”


    “師兄,你叫什麽名字啊?”


    “你怎麽不理我......”


    “哼,我看你這人如此冷漠,幹脆取名叫冷漠算了。”


    “我叫冷默。”


    “啊?”


    那少年迴過頭看向她,嚴肅道:“我叫冷默。”


    幕遙思及此處,不由露出一絲笑意,口中輕輕吟道:“冷默。”


    涼風拂過,草木飄搖,幕遙舉目視月,月夜無邊,似是看不到盡頭,她緊緊地握著這無華古劍,一不小心又望進了迴憶之中。


    幕遙走遍天涯,卻從未見過如此清澈冷靜的眼神,當即心中一亂,“哦......那,那冷默師兄,你帶我在這附近玩玩罷?我剛來,對這裏還不熟悉。”


    於是幕遙便隨著這冷冰冰的師兄在山林中饒了一圈,途中二人隻字未言,待幕遙有些無聊時,冷默忽然飛身折下一根樹枝遞給她。


    “見麵禮。”


    幕遙愣了愣,接過樹枝,“那我改天也送你一個。”


    “不用了”,少年神情略有些不自然,“這個不好,以後再補給你。”


    幕遙笑道:“那多謝師兄了。”


    冷默又道:“該盡的禮我都盡了,既然我是師兄,你就要聽我的話,不許為難師父。”


    幕遙聞言又驚又怒,“我幕遙從來就沒聽過誰的話,我想如何便如何,天地任我行,誰能管得著?”隨即將樹枝扔向他,“一根樹枝就想命令我,你當我是三歲孩童嗎?”


    不料第二天幕遙還是去冷默練劍的地方陪他,師父說要等到合適的時候才會教她,她隻好先從冷默這裏學一些,那人雖總是一副冷若冰霜之貌,修習劍法時卻是比誰都認真,時間久了,幕遙便也不與他置氣了。


    幕遙身兼百家武藝,且天資極高,冷默教她的她總是很快就學會了,見得冷默遇到阻礙時她還會給他提些意見,冷默初時並不理睬,後來卻也逐漸接受了。


    直至有一日,冷默與她暫別,說是要迴家一趟,幕遙這才發現她心中對這位清冷的少年早已生出了別樣的情緒。


    待他歸來時,幕遙正在二人經常一起練劍的地方修習師父最新傳授於她的劍法。二人相處久了,她在練劍時不自覺也同他一般,變得耐苦勤奮起來,即使一兩遍已是行的極為漂亮,卻仍然堅持,仿佛已成了習慣一般。


    “師妹。”


    幕遙迴過頭,“師兄!”


    自那之後她才知道,世間最美不過久別重逢……


    冷默從懷中掏出一物,“補給你的。”


    幕遙從迴憶中抽離出來,“在你的記憶中,也都是這些快樂的日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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