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我想這樣的一刻間最終過去了時,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倩倩最後在離開上海前時,觸動上的那幾秒鍾的眼神。


    從來都擔驚受怕的我,從這場序的戰爭在民國二十三年來臨的時候,那麽怕,那麽無能為力,隻能深陷在這裏的寸草寸灰的我,這一刻的決定過後,我不知道,我能夠有多少時間來後悔著,或者,任由一意的孤影前行到底,與守衛上海的人,共存亡.......


    這一刻的時間與這一刻的對望,時隔著幾分鍾的停頓,最後還是隨了去了。


    再度迴來的時候,所有人見了我皆都是一副吃驚的樣子,卻也沒有再多問什麽,淑依舊陪在我身邊,時間久了,我們各自都心照不宣的知曉著各自的那個點在哪。


    幾間的醫院依舊每忙碌,在更多的時間裏,我們都沒有心思去想別的,我每扶著傷員,進進出出手術室,每一都在看著亮了,直到深夜了,拖著一身的疲憊,就此躺下,甚至不管那塊地方,是否幹淨,整潔。


    中午吃飯間的時候,淑,她已經很久沒有照過鏡子了,她不是沒有時間能夠照到,隻是,她怕現在鏡子裏,照出來的她,已經不複當初的模樣了。


    起這些的時候,我低著頭,使勁的扒著飯,沒有一聲的動靜,待到身邊的人又聊到什麽別的時候,我停住了碗筷,沒由的心裏酸麻著,或者我有太多的理由了。


    要張口來一聲,卻不知道,到底要從何起,這幾年間,上海從來就沒有真正消停的時候 ,或者打的來,這幾年的中國,就沒有一,老百姓是安穩日子度過的,這幾次的戰爭起與落,已經從錦州的那一起,對於我來,生生都斷了,我再也沒有,從前那般的真浪漫,沒有時時好奇與對未知的好感,我疲倦了,不再似當初一心思的懷著找到一個良饒任一想法。


    即便這中間的幾年出了那麽些岔子,家裏的不斷催促著,女兒大了要嫁人,要找婆家,可事到如今去想想,這麽久了,從當初懵懵懂懂的從錦州逃出來,從到了這一起,經曆的第一顆子彈落地的聲音,第一聲飛機轟炸的聲音,第一聲炮槍聲響,第一次真正的到手術室裏,狠狠憋著自己的不斷洶湧的淚水,看著那些一個又一個的年輕的生命,年輕的中國人,都是血肉之軀的中國軍人!


    我狠狠的閉上眼睛,狠狠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不動聲色的離開了休息室,我恍惚的走在走廊裏,不知是誰突然的叫著我,拉著我,去看看新來的傷員,我心不在這裏,心神恍惚著,卻能本能,幾乎每都在做的事情就是麻木的重複包紮。


    那包紮過後,及時的登記,登記過後,我再度晃晃悠悠的走到了二樓的外廊處,我倚靠在牆角處,趁著這傍晚的黃昏,靜靜發呆。


    那個人的對,他們都的對,“有些經曆,隻有真的經曆才足以明白。”我張張口,難澀的喃喃道,不住的聲笑著,最後慢慢的成了這空無一人僻靜處的大笑著。


    “阿笙!”


    “你怎麽了?”淑不知何時跟著我過來了,看著我一副表情吃驚的樣子。


    “我就想笑笑。”我收不住的笑意看著她,看著她越發震驚的表情,看著我在她眼神裏,映射出來的,一副瘋狂的樣子。


    “太瘋狂了,多麽瘋狂啊!”我笑著道。


    “阿笙,你這幾怎麽了,你要呀,你這個樣子,我覺得我都不認識你了。”淑一臉憂心道。


    “沒事的,淑,我隻是笑笑。”我迴答著她的話,笑意漸漸冷卻著。


    “阿笙,你不該再迴來的,你這般模樣,就是在這裏,這個地方待著的太久了,這裏的人,已經都這樣了。”淑稍稍走近了我,含著淚的道。


    “你不該再迴來的。”淑再次喃喃道。


    “我肯定要迴來,你也在這裏啊。”我無所謂的晃晃頭,看似輕鬆的迴答。


    “你跟我不一樣,我是北平人,如今北平已經被鬼子占領去了,我家人是死是活 我都不知道,我隻有在這裏可以呆,但你不同,你的家裏人都在南京,你可以迴去,好好的在他們身邊。”淑道。


    “都這個時候了,能待在家人身邊才是最重要的。”


    “你再看如今的上海,遍地慌亂,到處都是戰場,都是前線,都打了這麽久,雙方都死了不少的人,上海隨時會扛不住的,一旦城破,那麽鬼子隻會在我們身上找到還債的。”淑 滿臉的荒涼完這些。


    “不會的,淑,”我看著她,緊緊的握住她的手道。


    “會不會從來不是你我能了算的,也不是我們可以掌控的,我們隻是隨風飄轉著罷了。”淑看著我,冷冽的笑著,便轉身走了出去。


    我一臉的震驚的看著她慢慢消失掉的背影,不知所覺,不言而喻。


    那是一種怎麽樣的心情呢,到今為止,我們每一個留在上海的人,都心裏明鏡似的,城破了,怎麽能苟活呢?


    這裏的這麽多傷兵一定會第一時間被鬼子殺了,而我們,又怎麽能逃得過去呢!


    前線的兵,一旦守不住了,一定會有序的撤離出去,而留下來的,隻有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百姓,租界是不會被開放,上海將不是中國饒故土,而是一片火海,任著誰都能想到今的鬼子,今的侵略者是如何對待我們的,就如同前麵如何對待那些同胞一樣的結果。


    我終於明白,在這裏的這一,黃昏的來臨間,我站在這裏,我終於明白了,潛移默化間,我們曾經的每一個人都變了,變的四分五裂,變的沒有一絲最初的麵貌,變的麻木,絕望,甚至不知活著還是死著的模樣。


    “終是失去了原本的模樣,戰爭裏的每一個人,都失去了本來的麵目。”


    顧偉的對,二花也的對,榮圍國的也對,倩倩的也對,甚至我三哥的更對。


    他們“一旦血滴到臉上,一旦淚憋進了心裏,一旦國危亡旦夕了,每一個人才會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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