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色正濃,玉盤高高掛在天空,又圓又亮。


    樓綰走到院子裏,借著月光躺在桃樹根上,一陣微風吹過,她緩緩閉上眸子,感受深夜的寂靜。


    腦海中也在迴憶今天十階幻境上,所有的畫麵。


    她沒辦法確定她今天看到的東西是真是假。


    所以愈發煩躁。


    樓綰的耳朵倏爾立起,因為她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漸漸在她身邊停下。


    “原樹?”她沒有睜眼,就這麽半靠半躺著。


    半晌,又傳來腳步聲,隻是這腳步離她稍遠了些。


    樓綰睜開眼,隻見了原樹一個形影單隻的背影。


    他正往院子裏的小方桌走去,月色映著白袍,頗有幾分冷清淡雅。


    原樹一撩袍子坐在石凳上,拿起小玉杯,倒了杯茶給自己。


    樓綰從桃樹下起身,雙手負在身後,慢慢走過來,看他準備喝茶,道:“這茶,應當是涼透了。”


    她這意思是別讓他喝,他聽得明白,看了她一眼,揮手運功,手指點在小玉杯一寸的位置。


    不多時,便見小玉杯熱氣騰騰。


    他悠閑的吹了吹,品了一口,才道:“有心事嗎?”


    樓綰一口否決:“沒有。”


    就算真的有,也不能同他講……主要是講了也無用,她煩心的事情,沒有一件在這裏。


    “哦?”原樹放下小玉杯,“那我倒是有一樁心事,你坐。”


    樓綰落座:“與我有關?”


    原樹點點頭,“今日長階之事,你沒有什麽想與我說的嗎?”


    為何十階難如泥沼?千階又如履平地?


    他雖在眾人麵前維護她,心裏卻還是有幾分好奇。


    沒有出言問她,就是在等她主動說起,沒成想直至吃過晚飯睡下,都沒等到她的一句話。


    樓綰眨巴眨巴眼睛,將憋了一肚子的話,像倒豆子般吐出。


    “如果我說,我也並不知為何,你能信嗎?十階為何如此難,千階為何如此簡單,這你應該去問做天階的人,問我有何用?我哪知道這裏麵的奇奇怪怪。”


    “再者說,你上來一次,我後麵才一路通暢,說不準就是和你自己有關係呢?你跑來問我,不如好好問問你自己。”


    原樹:“……”


    天階存在數百年,是離雲宮立宮初期,南宮離和亡妻攜手四位長老所造,用來檢測宮內弟子毅力和貪欲。


    這裏麵有他的一份力,按理來說,便是通俗易懂,從十階到千階,越來越難。


    她說後麵一路通暢,和他有關係,分明就是在胡謅,他便是製造之人,清楚的知道自己沒這一份用處。


    這長階中,若強行進入別人的幻境,時間短暫倒沒什麽。


    對於他們這種功力深厚之人來說,超過一炷香便會反噬身體。


    吐血是輕,武功盡廢是重,失去性命是更重。


    他都做好了一切的打算,結果竟進不去她的幻境!?


    這讓他費解。


    “你是靈狐幻化而成,身上沒有人類的血統,長階從未有狐,你是第一隻。”


    樓綰:“……”


    第一隻可還行。


    他也算對自己還好,當初選擇跟他走,便知道,這張熟悉的臉的主人,一定不會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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