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落的態度其實和現在大部分仙宮人的態度一致。


    其實也沒什麽複雜的原因,成熟種的首要目標是生存,仙宮也一樣,而他們相互之間的矛盾雖然不可化解,卻也遠沒有和異族之間矛盾那麽尖銳。


    共同的敵人,經常可以讓一些不可能的人成為盟友。


    如何處理和成熟種之間的關係,隱隱已經成為仙宮人十分關注的一項議題,成熟種的能力,雖然尚無人知曉蘇衛曾擊殺數名大乘的功績,卻都知道蘇衛曾代表仙宮戰勝了異族天驕,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


    這樣一個強者,便是不突破合體,對於仙宮,也是一大助力,不可忽視。


    況且,災難降臨時,人們總是希冀英雄的,英雄並不一定要是最強的,但是,一定是大眾心目中的奇跡。


    蘇衛就是奇跡。


    蘇衛很盼望奇跡出現。


    多希望心中忽然靈光一現,看到前方的路。


    可惜,完全求不得法門所在。


    意興闌珊下,蘇衛隨手將天龍欠自己最後一個人情給用掉,為的隻是迴罵比落,看起來有些幼稚,事實上,就是幼稚。


    這份人情已經無法找到真正有實用價值的地方,倒不如發泄一下心裏的鬱悶。


    在長老會枯坐了四年,一無所獲,蘇衛也漸漸失去耐性。


    不是他定力不夠,而是如今的修為太低了,而處境卻如累卵,若不能在危機時刻獲得足夠的自保能力,那一切都將付之一炬。


    他隻需要突破合體,憑著強化近兩千的肉身,至少真仙以下,不必在畏懼什麽!


    到那時候,才是真正掌控自己命運的時候。


    悟道丹已經嚐試過百餘次,強化券倒是得到幾張,可是,卻再也沒有上次那麽好的運氣,衍生出頓悟的功能來。


    蘇衛甚至懷疑,強化機是不是根本不會衍生出已經衍生過的能力來。


    心亂了,蘇衛知道這種狀態百害而無一利,他急需調整。


    於是,離開長老會,來到了船外。


    身為煉虛長老,其實並不自由,蘇衛花費了不小的力氣才得到了一次帶隊巡邏的任務。


    任務是很常規的巡邏,蘇衛作為煉虛長老,帶領一行九名銀袍,圍繞著船體仔細探查一切可疑跡象。


    蘇衛如今的神識堪比合體,巡邏任務自然完成的十分輕鬆,盡管九個銀袍下屬對這次巡邏的效果抱有懷疑態度,依舊不妨礙蘇衛將他們就地解散,然後獨自飛往了飛船防護之外。


    任務時間還剩很多,蘇衛想要借著這點時間,盡量遠離天宮。


    遠離到可以擺脫那種被禁錮在封閉空間的躁動,置身於真正自由的宇宙空間,他希望這種感覺,可以讓自己有所收獲。


    當然,蘇衛不是真的要脫離仙宮,離開的方向和速度都很小心,保證了無論飛船忽然加速還是改換航向,都可以追迴來。


    數日後,蘇衛迴望來時方向,仙宮飛船已經變成了一粒豆子,和遠方的恆星一樣,變成了失去所有細節的點。


    蘇衛在這裏停下,雙手背負,也不運轉功法,仗著已經高度強化的宇宙體質,毫無防護地任由宇宙間各種惡劣的條件作用在身體上。


    便是合體修士,也不可能這樣做,雖然合體境不懼這些危險,可是,這些東西對身體的摧殘是不可忽視的,除非有受虐傾向,否則沒人會這樣做。


    蘇衛當然不是變態,對於普通人猶如鞭撻酷刑的宇宙環境,對於如今的蘇衛而言,不過是春風拂麵。


    漸漸地,蘇衛雙目微閉,心中漸漸空冥,他忘記了自己的存在,仿佛已經徹底成為這宇宙中的一塊石頭,剛開始,還會刻意地去感受作用在身體上各種射線的頻率,到後來,蘇衛已經不需要將精神力放在這上麵做支撐。


    天地合一,忘我,這是一種境界。


    而蘇衛此時卻是連忘我都不是,徹底的空。


    這種感覺不知持續多久,蘇衛醒來,第一反應是急忙看向仙宮飛船所在,見到飛船和自己的相對距離沒變,方才鬆了口氣,然後才去觀察身體的變化。


    突破的契機依舊沒有尋到,不過,身體卻是發生了一些不可忽視的變化。


    經脈中的法力,染上了點點星光,丹田處,元嬰抱圓的雙手間,浮著一座銀河,那原本是本命法寶無極的位置,然而,此時無極竟像是見到了令它敬畏的東西,縮在丹田的角落,不敢上前。


    蘇衛抬起手,皮膚的顏色明明沒有改變,但是,蘇衛卻感覺自己的肌肉每一根纖維,都染上了一絲黑暗。


    星光璀璨,宇宙黑暗。


    光明照應著黑暗,卻無法消除黑暗,黑暗包裹著光明,卻也無法侵蝕。


    大道至理,此時,竟全在他這小小的身軀中,以這種直觀的方式展現出來。


    這意味著什麽?


    蘇衛沒有皺起,搖頭失笑。


    終究還是沒能突破,這點變化,似乎也是無足道哉。


    蘇衛朝著仙宮返迴。


    任務時限當然早已超期,當初帶出來的九名銀袍早已率先返迴,當蘇衛返迴時,立刻被守在船外的合體修士之一,比落,按住肩頭,仔細探查了一番。


    蘇衛離開的時間太久了,幾乎有半年,因為這件事,仙宮一度以為異族已經再次潛過來,進行了一次緊張的調查,最終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如今,蘇衛忽然歸來,第一件事,依舊是確定,蘇衛是不是異族偽裝。


    驗明正身,這事當然也沒完,當場蘇衛便被告知,這次擅自離開仙宮,嚴重違反紀律,將被給予嚴厲懲罰。


    蘇衛化身的徐長道,也不是什麽重要人物,這懲罰下來,徐長道不死也要脫層皮,蘇衛當然不可能坐以待斃,在合體修士比落親自出手,要封禁蘇衛法力的時候,蘇衛忽然發難,一拳將比落擊退,隨後一個瞬移,消失在眾修視野當中。


    現場眾修愣了半晌,方才從眼前這一幕中迴過神來。


    “徐長道……怎麽會有這種實力!”


    “他不是異族……所以,他是成熟種嗎?”


    “成熟種?是了,原來一直隱藏在長老會的成熟種,就是徐長道!”


    “可是,成熟種已經突破至合體了麽?”


    眾修議論間,目光紛紛看向剛受了蘇衛一拳的比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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