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艙的外壁位於大蛇狀飛船的中後部,這裏不同於中部的平整光潔,在很大一部分區域上,存在著無數大小一致形狀相同的洞口。


    這些洞口其實並沒有直接連通飛船內部,選擇一個洞口走進去,走到盡頭,會進入一個溫度奇高的房間,沒有明顯的火源,周遭牆壁上流動的能量仿佛岩漿一般通紅,為這裏帶來了連修士都難以忍耐的高溫。


    洞口外側,有著仿佛是和船體融為一體的突觸,突觸延伸至宇宙深處,一直出了船體外側的防護範圍,探入那無邊黑暗當中。


    每個洞口都有這樣的突觸,遠遠看去,像是大蛇尾部生出的一撮絨毛。


    絨毛會將經過飛船附近的固體物質全部捕獲。


    當然,工作原理卻簡單到令人發指,絨毛的末端連接的是載著船奴的外部艙,這些艙室有著靈巧的機關手臂,在船載修士人工操縱下,抓住一切機會,將宇宙中可以獲取的物質一一捕獲。


    然後,沿著絨毛送至洞口深處。


    宇宙是荒涼的,看起來遍布繁星的星空,真正深入其中,才發現,那些繁星似乎隻可以觀賞而不可接近的幻象,大多數宇宙航行,都是在空寂無物的虛空中進行。


    無形的射線和難以捕獲和收集的基本粒子隨處可見,然而,可以真正供修士用作資源材料的,大質量物體,卻是十分珍稀。


    仙宮儲備充足,但是,終究是有限,因而,可持續的資源補給是不可或缺的,他們想出了這種辦法,放出大量廉價勞動力,沒日沒夜地為他們收集外部能夠得著的一切固態和少部分容易捕獲的氣態物質。


    從它們之中,提煉可利用的資源。


    這些物質中,大多是沒什麽價值的廢石,一小部分是具有一定價值的各種礦石,極小的幾率,會獲得一些價值極高的材料。


    仙宮提煉星石的原料,也是通過這種方式獲得,星石產生自具有質量的物體的核心,質量極大的可以稱之為行星的,產出自然極高,不過,這種原料可遇不可求,即便遇到,也不是船奴有能力捕獲的。


    一些質量達到一定標準,且遊離在虛空中達到一定時限的物質,其核心便可能產生星石。


    物質的密度雖小,但是,萬餘年的航行,這種廣撒網的法子還是為仙宮積攢了不少的財富,這些財富和創造他們的船奴無緣,被用於真正對仙宮有用的人身上。


    蘇衛站在用於提煉物質中有用部分的熱室前,看著剛剛送進來的一批看起來完全是廢料碎石的玩意兒被忽然增強百倍的高溫氣化,歎息搖頭,離開這裏。


    然後又進入另一個洞口。


    接連查看了十個洞口,蘇衛方才看到了自己想看的畫麵。


    一塊巨大如房屋的石頭,在高溫下,雜質蒸發,化作一滴晶瑩碧翠的液體,緊接著,恐怖高溫之中,竟然襲來一股寒氣。


    蘇衛目中精光一閃,砸吧一下嘴,喃喃道:“寒鐵精,這宇宙裏還真是有好東西的。”


    換做以前,蘇衛肯定早就順手牽羊了,可現在,蘇衛卻跟個君子似的,不為所動,隻是靜靜看著。


    神識已經不顧高溫帶來的不適,將熱室每一寸角落都仔細籠罩。


    一點白光閃過,細微得幾乎無法捕捉,但是的確初現過。


    綠色水滴消失了。


    蘇衛並未對此表示驚訝,而是眉頭微蹙,思考了些什麽,神識在這熱室中再次掃了幾遍,轉身離開。


    如此的行動蘇衛重複了十遍。


    這還是拋開一些並未出現過白色閃光的次數,若是算上這個,蘇衛在這些洞口間足足跑了好幾百趟。


    重複就是藝術,但是更多的是枯燥。


    蘇衛不厭其煩。


    終於,在最後觀察了一次數十顆星石在熱室中消失不見的過程後,蘇衛眼裏最後的一絲困惑也消失了。


    他留在了這間熱室中,拿出幾根陣旗,在熱室的幾個角落安插上,隨後,這間熱室的溫度急劇下降,轉眼間,便和普通房間無異。


    蘇衛並不擔心這動作會引起注意,這近萬個洞口,幾乎每天都有出現故障的,為了節省維護成本和精力,仙宮早就設置了這些熱室陣法的自動修複能力,因而,隻要不是長時間無法恢複的熱室,根本不會有人過來查看。


    正是知道這一點,蘇衛才決定按照現在這個計劃進行。


    將熱室暫時關停,隻是開始,接下來才是真正的工作,蘇衛在熱室的牆壁前觀察擺弄,不斷地對熱室牆壁上的陣法紋路做出一些細微調整。


    母體來見蘇衛的時候,忍不住失聲驚唿,很少見他這麽失態。


    因為母體實在是驚訝,蘇衛竟然變成了這麽一副鬼樣子。


    滿頭大汗,頭發零散雜亂,隨著汗水貼在臉上,雖然不是真實的麵孔,卻是真實的憔悴。


    即便如此,蘇衛依舊沒有停下他正在做的事,這明顯是導致蘇衛心神大損罪魁禍首的事。


    “你到底準備把這熱室陣法改成什麽模樣,以你的陣法造詣,竟然這麽吃力?”


    蘇衛沒有說話,因為他無暇分神。


    母體倒也識趣,沒再多問,而是靜靜等在旁邊。


    母體的智慧是超脫常理的,它雖然不具備人類修行的能力,但是,卻生生根據觀察,對人類的許多修行之法都有了極為深刻的了解。


    包括陣法。


    因此,它很快看出,蘇衛對熱室陣法的改動,簡直駭人聽聞。


    倒不是蘇衛把熱室陣法改的多麽麵目全非,事實上,反而是蘇衛對陣法改動過後,熱室陣法從表麵看竟根本看不出有什麽不妥,而陣法的用途,卻已經天差地別!


    這才可怕,難以想象。


    如此細微的改動,卻實現了如此巨大的改變,若不是對陣法已經登峰造極,根本不可能做到。


    母體第一次感到,這個來自小世界的夥伴,或真有可能成為它的對手。


    這一刻,母體忽然想提前殺了蘇衛。


    母體猶豫了,因為它的本體實力有限,未必能殺了蘇衛,召喚教徒,肯定來不及,最重要的是,蘇衛對它而言,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


    這一瞬猶豫,蘇衛已經結束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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