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二娃,生活在一個美麗的小山村,因為村外有一個鏡湖,所以叫做鏡湖村。村子不大,有四十多戶人家,民風淳樸,村中百姓多以上山打柴和下湖捕魚為生,日子雖不富裕,卻逍遙自在。


    這一日,天空陰沉,烏雲低垂,令人十分的壓抑。世代居住於此的村民知道,今夜又免不了一場瓢潑大雨了。隻不過,這些都與我無關。


    “狗子哥,你慢點跑,等等我。”我一邊跑著,一邊對跑在前邊的一個比我大一些的孩子喊道。他是我最好的夥伴,每天都帶著我上樹掏鳥窩,下河撈河蝦。


    “二娃子,你快點。俺娘說今晚燉山雞,迴去晚了可就沒有了。”狗子哥迴過頭來,興奮地向我喊道。不過,雖然嘴上在催促我,但是狗子哥還是停了下來,等我跟上。


    到了狗子哥家,發現俺爹也在,正和狗子哥的爹喝著自釀的米酒。米酒那玩意我和狗子哥偷偷的唱過,又甜又辣,真不知道有什麽好喝的。


    狗子哥他娘做的山雞肉特別的好吃,我和狗子哥也不吃稻飯,就奔著山雞肉使勁兒。還好狗子哥他娘做了好幾個下酒菜,不然的話俺爹他們隻能用稻飯下酒了。


    因為我太小了,剛吃完飯就發困,狗子哥也同樣如此,於是我們兩個迷迷糊糊的,似睡似醒的靠在竹床上。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就感覺自己被抱起放在背上,我知道,是俺爹喝完酒了,現在正背著我迴家。


    迴到家裏,我立刻沉睡過去。雖然我今天和狗子哥玩的很瘋,但是,不知怎麽,我睡的並不好,而且還做了噩夢。夢裏的具體內容記不清楚了,隻是依稀的記得,很恐怖,到處都是哭喊哀嚎之聲。雖然下著雨,可是四周的房子卻在猛烈地燃燒。


    當我清醒之時,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木籠車裏,和我一起的,都是如我這般大小的孩子。這些人當中,我隻認識幾個,他們是我們村東頭的,此時,他們幾個抱坐一團。我並沒有過去和他們聚在一起,因為我們的關係並不好。


    也不知走了多遠,我們被帶到一個密室,這個密室裏有五十多個孩子,全都茫然不知所措。我隨著人流,也被推進這個屋子裏。正當我不知所措之時,突然在我旁邊有一隻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狗子哥!你也在這?”我扭頭一看,正是狗子哥。我立刻高聲喊道,聲音中夾雜著興奮,不安的情緒也得到安撫。


    “昨夜村子裏來了一群土匪,將村子裏的大人都殺了,後來有來了一群人,將土匪趕跑了,讓我們這些失去爹媽的孩子跟著他們,他們說會教我們變強的本事,以後就不會受土匪們的欺負了。”


    狗子哥聲音冷靜的可怕,就好像死去的不是自己的爹娘一般。


    而我則不同,在聽到爹娘死去的消息,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一直將自己哭暈過去,當我再次醒來之時,我們這些孩子已經被二十一組的關進了一個封閉的囚籠裏。


    外邊的那些人對我們不管不問,就好似忘記了我們的存在。第一天如此,第二天也是如此,兩天滴水未進,此時的我已經餓得眼冒金星了。


    到第三天,管事扔進來兩個饅頭,“這就是你們今天的午飯。”說完,轉身走了。


    二十個孩子,卻隻有兩個饅頭,這位管事的目的不言而喻。


    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這饅頭的落點正好是囚籠的中間,距離每個孩子都差不多遠,這也算的上是另類的公平吧。


    經過這幾天的變故,每個孩子的心智都在飛速的成熟。此時,孩子們的眼睛都死死地盯著饅頭,但有些大一點的孩子則在看著饅頭的同時,用眼睛的餘光盯著周圍的人。更有甚者,眼睛不斷地在周圍掃射,隻用眼睛的餘光盯著饅頭。


    突然,一個小胖墩實在是受不了饑餓,奔著饅頭撲去。這就好像是在冰水裏突然倒入滾燙的油,此時,囚籠裏的孩子都化作一匹匹發瘋的餓狼,相互廝殺。


    而此時的我,雖然也餓得不行,但還有一絲理智,我在這個囚籠之內,年齡最小,身體最弱,如果我此時衝進爭搶的戰團,結果隻能有一個......


    我為了不被波及到,身子縮在角落裏。


    也不知從誰開始,爭搶者一個個退出了戰團,變得無聲無息。當管事重新來到囚籠之外時,整個囚籠之內隻剩下三個孩子還活著。


    “怎麽是三個人,你們必須再淘汰一人,否則的話三個人全都要死。”管事看到縮在角落的我,意有所指的說道,同時扔進來一把匕首。


    此時的我心裏十分的害怕,我知道,我的時間恐怕就到此結束了。


    這時,站在場地中央的兩個孩子中的一個毫不猶豫的向我走來,鞋子踩在枯草上發出的嘩嘩聲,就好像是一把把細小的刀片在切割著我的皮膚。腳步聲在我身前停了下來,我知道我將麵臨的是什麽。


    想象中的刺痛沒有傳來,我感到有幾滴粘稠溫熱的液體滴落在我的後腦處,我下意識的用手一擦,一片鮮紅。


    咚!在我麵前倒下一個人,年紀比我打一下,臉上掛著不敢置信的表情,已然沒有了唿吸。


    “這樣就是兩人了。”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猛然抬起頭,我相信自己沒有聽錯,這是狗子哥的聲音。


    我看到狗子哥與管事之人冷冷的對視,手中拿著一個不大的石片,上邊還在滴著血。此時的他,雖然身材瘦小,卻散發出一種冷漠的氣勢。那時我還不懂,這種氣勢有一個恐怖的名字——殺氣。


    “不錯,你們過關了,以後你們就是生死搭檔了,你們無論做任何事,都要一起,而且,一人犯錯,兩人並罰。”說著,這個管事將我們放了出來,給我們洗澡,換衣服,又給我們準備了豐富的午餐。


    我以為囚籠戰之後,這一切都結束了,可是不想,這僅僅是開始。


    我和狗子哥都被改了名字,我叫伍六八,狗子哥叫伍六七。我們每天都會被教授各種技巧——殺人的技巧。然後每隔一段時間,我們就會被要求以小組的方式,與其他的小組對決,即分勝負,也分生死。


    雖然我的心裏還是十分的抵觸,但是在經曆過一次生死對決之後,為了不拖累狗子哥——現在叫伍六七——我隻能苦練殺人技。


    在我們出囚籠的第一天開始,就每天都有人在給我們灌輸一個思想,那就是:我是一個沒人在意的野草,是主人救迴來的,所以我要忠於主人,哪怕是主人要我們的性命,我們也不能有一絲猶豫。


    剛開始的時候,還覺得有這沒什麽,可日子久了,這種想法就深深的刻在了心裏。


    可能是因為我們的技巧令管事滿意了,他不再教我們如何殺人,而是教一些詩詞歌賦,藥理毒理等,沒過一段時間都會有考核,如果考核不通過的話,雖然不會再喪命,但是其懲罰的強度可以令一個普通人放棄生的念頭。


    八年過去了,今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管事告訴我們,今天是最後的考核,隻要通過了,我們就可以為主人服務了。


    我很期待,因為我相信,無論是什麽樣的考核,我都可以通過。


    管事開口了,“考核內容很簡單,那就是殺死你的搭檔。”


    我一下子蒙了。怎麽會是這樣的要求?打我記事起,我就已經和伍六七一起玩耍生活了。到了這個訓練場,我更加是因為伍六七的照顧才活到現在的,十幾年的羈絆,八年的同吃同住,可以說伍六七就是另一個我。而此時,管事卻要我殺死另一個“我”。


    “動手吧!”聲音很冷,這是伍六七的聲音。


    就在我一愣神的瞬間,冰冷的匕首直衝我的麵門。我下意識的一偏頭,匕首在我的臉頰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我不敢置信,這個一直陪我長大的“哥哥”居然真的要殺了我。伍六七的攻擊越來越快,越來越狠。


    我被動地招架著,雖然我們彼此都很熟悉,但是久守必失,我知道,我要反擊了,雖然不是為了殺死對方,但是我必須為自己爭取喘息的機會。


    伍六七的匕首再次刺了過來,我一個格擋反刺,想要逼退伍六七。這一招沒有什麽威力可言,可是偏偏就刺進了伍六七的胸膛。


    我眼睛睜大,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親手殺了伍六七。我將其摟在懷裏,口中不斷地喊著:


    “伍六七,伍六七......”


    懷中的伍六七虛弱地說道,“二娃子,不記得了嗎,我是狗子哥啊,不是什麽伍六七。”


    僅僅是這一句話,就好像是打開了我的記憶開關。淚水不自主的流了下來。


    “二娃子,將眼淚憋迴去,不能讓管事看到。不然的話,你會有殺身之禍的。”狗子哥說話已然很吃力了。


    “狗子哥,你別說了,我這就給你療傷。”說著,就從懷裏掏出了止血散。


    “別浪費力氣了,我的傷我知道。”狗子哥阻止了我進一步的動作,“二娃子,你還記得我們那世外桃源般的家鄉嗎?還記得俺娘燉的山雞嗎?”


    “當然記得,怎麽會忘了呢?可是,都是那些可惡的土匪,毀了我們的家園。”我憤恨的說道。


    “你錯了,二娃子,根本就沒有什麽土匪。我無意中聽到,所謂的土匪不過是主人的手下假扮的而已,其目的就是為了訓練一批完全受他掌控的死士。”狗子哥的話語裏充滿了恨意。


    “二娃子,你要記住,不要輕易地表露恨意。如果有一天,你變得非常非常強大,在提報仇的事。如果不能,你就想辦法脫離這個主人吧,為我們的家鄉留下最後的......”狗子哥還沒有說完,就斷了氣。


    “勝出者集合!”管事用略帶興奮的嗓音喊道。


    我雖然不舍,但是,為了不被看出破綻,還是立刻隨人流來到管事麵前站好。


    “恭喜你們,通過了最後的考驗。你們將成為主人忠誠的戰士。現在,作為獎勵,你們每人可以提一個要求。請你們慎重考慮,因為這是你們唯一的一次向主人提要求的機會。”管事說著,給每個人發放了一分紙筆。


    我接過紙筆,思慮良久,最後寫道,“請主人允許卑職將代號給為伍六七。”然後就將紙條交了上去。兩天後,我的請求終於得到了批準。從那時起,我就叫做“伍六七”。


    從此以後,我不斷地為主人殺人,殺人,殺人...


    我不是沒想過逃走,可是我的潛意識告訴自己,自己不能逃,主人會將自己抓迴來的。


    一邊是滅家之恨,一邊是八年的填鴨式精神洗腦。所以我每天都十分的糾結,內心十分的痛苦。


    這一日,管事突然來到營地,點了二十多人,卻告知目標卻隻有一個人,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我們飛簷走壁,來到了目標所在的雲居閣。我站在一顆古樹之上,盯著身下的雲居閣。一個時辰過去了,卻沒有動手。我們在等,在等時間,人隻有在醜時三刻時,睡的最深沉,那就是我們動手的時刻。


    小心謹慎是我們行動的第一準則,所以,哪怕確定屋子裏的人已然熟睡,我還是習慣性的將一管迷煙吹入房中。過了一會,我用刀將門栓挑開,高抬腳輕落步,提刀進入房中。


    “這不是挺簡單的嗎,怎麽還需要來這麽多人?看來管事老了,什麽事情都小題大做。也許這次之後,我就可以想辦法將管事殺了。他雖然不是滅我族人的罪魁禍首,但也是直接執行者,殺了他,也算是為族人報仇了。”我一邊向床邊摸進,一邊如是想著。


    嗯?


    憑借我豐富的殺人經驗,床上躺著的人好像有些不對。正當我想要做出反應之時,突然一道冷冽的銀光閃過。我的視線開始翻滾下落,我看到有一個身穿夜行衣的人站在客廳之中,隻是他的頭不見了。緊接著,我的世界變成一片黑暗,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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