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玄氣,就連體內的血液都有了些凝滯幹涸的跡象。呂通山愈發心驚,宛如抓住了一個燙手山芋般猛地拋開鎖鏈,腳下疾點地麵,身形暴退。


    血影桀桀怪笑,手中鎖鏈揮舞旋轉了幾圈陡然甩出,赤黑的鎖鏈在半空中劃出一道猩紅的軌跡,隨後狠狠抽在他胸口。


    老頭頓時身軀大顫,一縷幽魂透背而出,竟是被生生打了出來,伴著淒厲的慘叫聲化作幾蓬煙霧迅速彌散在空中。


    幽魂離體,呂通山仿佛瞬間衰老了近十歲,臉上開始泛起大量的褶皺。


    血影嘴巴幾乎咧到了耳根,怪笑中手腕一抖,鎖鏈再度掠出,裹挾著濃鬱的腥風橫掃而過。


    老頭大喝一聲,將周身玄氣催發到了極致,澎湃的枯黃玄氣將他染得金光燦燦,手指在空中飛快劃動著,畫出一道奇異的符文。


    符文由小變大,轉瞬間便化作了一枚成人大小的金盾。


    金盾剛凝聚完成,鎖鏈便至。兩者相觸,刺耳的金戈交擊之聲頓時響徹耳邊。一道猙獰的缺口自金盾上顯露出來,其中大量枯黃色玄氣被打散,卻又被呂通山咬牙源源不斷的補上。


    “桀桀!”


    血影不斷發出怪笑,手中鎖鏈揮舞出無數殘影,一道接一道的落在金盾之上,劈出了大量縱橫交錯的裂痕。


    呂通山苦苦支撐著,金盾本就消耗甚巨,再加上還需要不斷的補充修補,就算他身為五破玄靈師,玄氣也經不起這樣的揮霍。


    不過片刻功夫,隨著赤黑鎖鏈的再一次落下,金盾終於是裂出無數碎紋,轟然湮滅。鎖鏈去勢不止,重重劈在老頭身上,又是在一陣淒厲的慘叫聲下,一縷幽魂自他背後透體而出,消散在空中。


    噗嗤,一口殷紅的鮮血噴了出來,呂通山神態迅速萎靡了下來。步伐一陣踉蹌,似乎隨時都會倒下。


    玄氣耗盡,十魂已去其二。說他已經油盡燈枯了也毫不為過。


    鎖鏈幾個纏繞拴住了老頭脖頸,隨著血影手臂一扯,便在空中一陣翻滾重重落在了他的腳下。


    重重一腳踹出,哢擦的骨裂聲在安靜的枯地上顯得極為刺耳。呂通山頓時慘叫一聲,腿彎一軟徑直跪了下去,看那嚴重變形的膝蓋,顯然骨頭已經盡碎。


    嘩啦啦的鎖鏈碰撞聲響起,血影一腳抵在他胸口,雙手攥住鎖鏈狠狠一扯。


    “呃!”一道痛苦的*傳出,呂通山雙目霎時瞪得圓凸,脖頸上被勒得青筋暴起,雙手艱難的抓住鎖鏈掙紮著。


    鎖鏈被繃的越來越緊,可以看到呂通山的脖子幾乎被勒成了一個極為怪異的扭曲幅度,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斷氣也不過是片刻的功夫。


    然而就在呂通山翻著白眼,掙紮的力道越來越弱時,血影那對猩紅的眼瞳中卻是泛起一絲清明。


    隨著清明之色逐漸變濃,血影表情突然變得非常猙獰,一腳將呂通山踹出數丈,雙手死死摁在臉上,試圖想要抑製住什麽一般。


    “住手,住手啊,我就要贏了你知不知道,快給我停下。”


    嘶啞而又尖銳的聲音自血影口中吼出,赤黑的鎖鏈被他揮舞的雜亂無章,將周圍的枯地抽劈出無數溝壑裂痕。


    “混蛋,住手啊。”


    尖銳的嘶喊不斷傳出,隻是血影周身濃鬱的血氣卻逐漸的被他吸納迴去,彌漫在枯地長久不散的血霧也開始匯聚成絲絲縷縷,流入血影體內。


    血霧消散後,昏黃的落日餘暉灑落,將枯地照映的愈發枯黃,卻也讓視野清晰了起來,血影的模樣終於落在了幾人眼中。


    聽著遠處不斷傳來的轟然巨響,劍聖望了望那躺在地上如同死狗的呂通山,又看了看狀若瘋魔的血影,聳了聳肩:“現在那怪物好像癲狂了,我估摸著趕屍一脈也沒那麽容易死,你現在出手的話那老頭說不得還能搶救搶救。”


    然而卻半天沒有聽到動靜,劍聖疑惑的掃了夕彥一眼,卻頓時愣住了。


    他居然看到那個堅毅的女人哭了,晶瑩的淚珠自她光滑的臉龐上悄然滑落,竟是罕見的顯露出幾分柔情。


    眼前的血紅色視野逐漸變得澄澈,夕亦試圖控製自己的身體,卻感受到一股極其強烈的反抗,仿佛有個人在跟他爭奪控製權一般。


    夕亦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隻感覺身軀重逾千斤,連動一動手指都有一股莫大的反抗力傳來。反複數次無果,巨大的疲憊感卻是一浪接一浪的湧出,讓他很想幹脆就這麽沉睡下去算了。


    隻是強烈的本能卻讓他一直苦苦支撐著,就像是被一個無形的繭給包裹著,他需要從中奮力的向外撕開一般。


    “知道主子與武器的區別麽!”


    嘶啞尖銳的聲音突然響起,讓得艱難掙紮著的夕亦一驚。


    “我不是在問你人與劍,頭腦與工具這種幼稚的問題!”那道聲音中滿是桀驁與暴戾:“如果有不論能力或形態甚至靈魂,兩個完全相同的存在。我問你,成為主子的一方支配戰鬥,以及剩下的另一個則成為武器增加戰鬥力,這兩者的區別在哪裏?”


    夕亦愣住了,他敢肯定這聲音絕對不是赤屠。


    那聲音繼續著自己的問題,語氣中帶著近乎狂熱的執著:“擁有相同力量的兩個存在,想要追求更強的力量,就是不顧一切的戰鬥!摧枯拉朽的撕碎對手,捏斷他們的骨頭,遵循本能,這種透徹骨髓的殺戮欲望才是變強的唯一途徑。”


    “依賴理性戰鬥,憑借著遲鈍的思考做出反應,但刀刃還收在鞘裏,又能砍得動誰?所以你才會成為我的累贅。比我還弱的主子,還要我成為他的武器,不能暢飲鮮血,我可無法忍受!既然你這麽弱,那就把你摧毀掉,由我來稱主!”


    濃鬱的血腥瞬間自繭內湧出,令得夕亦幾乎窒息,沒時間去思考所謂主子與武器的問題,唯一明確的就是,這家夥打算徹底占據他的身軀,一念至此,他頓時開始瘋狂撕扯起繭膜,麵目猙獰:“想弄死我,我的身體還輪不到你來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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