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大人請講。”謝安石頭也不抬,淡淡地說道。


    “既然太傅說那李道然體內的真氣,是太傅輸給他的,我自然不敢質疑,”衛榭嘴上說著不敢質疑,但語氣分明就是不信,接著話鋒一轉,又朝謝安石問道:“但那逆賊身上,還藏有偽帝李玄炎的魔功秘籍,‘殘月流雲步’,這件事太傅你又怎麽說?”


    衛榭說完,忍不住露出一臉冷笑,看謝安石如何迴答。


    謝安石此時卻仰起頭,發出一聲大笑,似乎聽到了什麽十分好笑的事情,接著笑著朝劉曜說道:“陛下!老臣那弟子身上的,哪是什麽‘殘月流雲步’的秘籍?隻不過是老臣傳授給他的,一門老臣自創的身法而已,名字叫做‘殘影迷蹤步’,那畫冊上的人像確實是老臣畫給他的,隻不過,老臣再給他那畫冊時,封皮上卻沒寫什麽名字,多半是他自己聽錯了,把‘殘影迷蹤步’碰巧聽成了‘殘月流雲步’,還自作聰明寫在了封皮上,這才引起一場這麽大的誤會!”


    劉曜聽了謝安石的解釋,雖然有些牽強,但也不是說不通,一時更沒了主意,又用眼睛朝衛榭望去。


    衛榭哪裏會相信謝安石這一番話,當下冷冷道:“若謝太傅說的是真的,哪也未免太巧了,巧的有些讓人難以相信了吧?”就差直接說出來,謝安石這一番話完全是扯淡了。


    “陛下!”謝安石提高了聲音,道:“難道陛下真的相信,這世上能有什麽‘殘月流雲步’的秘籍?那偽帝李玄炎當年縱橫天下,麾下雄兵猛將無數,敢問陛下,李玄炎可曾將這‘殘月流雲步’,傳授給任何一人?”


    “這……,據朕所知,確是沒有。”劉曜老實迴答道。


    “陛下!”謝安石繼續高聲道:“正是因為那‘殘月流雲步’,是李玄炎不可外傳的魔功啊!如果隻憑著一本畫著幾個人像的畫冊,便人人都可以修煉那偽帝的魔功,豈不是早就天下大亂?請陛下明察!”


    “這……”劉曜此時終於覺得,謝安石說的似乎有些道理,就憑那畫著幾張圖像的畫冊,確實難以相信,有人能練成李玄炎的殘月流雲步。


    衛榭看皇帝有些相信謝安石的話了,頓時心中一陣焦急惱火,忙繼續說道:“陛下!當年偽帝李玄炎縱橫無敵,他的魔功不可以常理推斷!臣明明親自查驗過,那小子體內確實有炎火、玄冰二氣存在……”


    “陛下!”謝安石高喝一聲,打斷了衛榭的話,搶先對劉曜說道:“李玄炎早已灰飛煙滅、屍骨無存,這世上哪會有什麽同時身俱炎火、玄冰二氣之人?方今天下,外患蠢蠢欲動,若是此時再因為這種沒有根據的猜疑,掀起一番風雨,隻恐天下士子寒心啊!”


    劉曜聽謝安石這麽說,不禁點了點頭道:“太傅說的有理,此事確實不應該過於大張旗鼓地追查。”


    “陛下!”衛榭頓時急了,忙道:“就算那小子身俱炎火、玄冰二氣之事可以不談,他身上藏著的畫冊也不是‘殘月流雲步’,但那小子今天大鬧朝堂,若不嚴懲,朝廷顏麵何在?!!”


    “嗯,太尉說的有理,那小子今日在朝堂之上,大唿小叫,確實是無禮至極。”劉曜想起今天受的驚嚇,忍不住狠狠地說道。


    衛榭冷冷看了一眼謝安石,心道這一次看你怎麽替你的弟子開脫。


    謝安石長歎一聲,一俯身朝劉曜道:“老臣對此無話可說,隻是請陛下念在老臣為大軒盡忠多年的份上,網開一麵,免去他的死罪,老臣便十分感念陛下的聖恩了。”


    劉曜心中,雖然巴不得把李道然扒皮抽筋,才能解心頭之狠,但看平日裏對自己十分冷淡的謝安石此時竟頗有些低聲下氣地求自己,火氣不由得消了不少下去。


    “既如此,朕便免了那小子的死罪……”劉曜鬆口道。


    衛榭看皇帝竟然鬆口了,頓時急道:“陛下!若是這麽輕易就放過那小子,以後在朝堂之上,還有尊嚴禮法可言啊!!!”


    “這……,”劉曜為難地看了看衛榭,又看了看謝安石,猶豫道:“朕自然不會不追究他的罪責,隻是看在太傅的麵上,先免了他的死罪吧。”


    衛榭心中一陣失望惱火,原本他還希望借這件事情,不光是降低謝安石在皇帝心中的威望,還可以順著李道然住在蘇潼家的別院這件事上,揪出李毋名的愛將蘇潼來,最好是把蘇潼也能按上一個圖謀不軌的罪名。但現在謝安石輕輕巧巧的幾句話,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讓衛榭心中又急又氣,卻一時沒有絲毫辦法。


    “陛下!”謝安石再次一彎腰,朝劉曜道:“老臣對於自己的弟子管教不嚴,今日竟在朝堂上放肆,驚擾到了陛下,老臣也甘願受國法處置。”


    “太傅這是何意?朕對太傅,沒有任何責怪之心……”劉曜忙對謝安石說道,謝安石在他心中,畢竟還有著不一般的地位。


    “陛下,臣年老昏聵,犯此大錯,臣的弟子,惹下如此大禍,請陛下罰去老臣的俸祿,將老臣,貶為庶民吧。”謝安石繼續說道。


    “太傅,這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劉曜忙勸阻道,“朕並沒有責怪太傅的意思啊!”


    “陛下,此番若老臣仰仗著陛下的信任,能夠不受責罰,隻怕朝中人心不服,還請陛下恩準。”謝安石高聲說道。


    “這……,”劉曜轉念一想,又覺得謝安石說的也對,一時又沒了主意。


    “陛下,太傅此言,正是深明大義之舉,若不依太傅之言,隻怕會亂了朝中的綱紀啊!”衛榭此時出言說道,心中暗道你自己要領罪,就別怪我推你一把了。


    “隻是我大軒,離不開太傅啊!”劉曜猶豫不決地說道。


    “陛下,老臣就算為一介布衣,心中對大軒和陛下的盡忠之心,卻絕不會有一絲改變,請陛下恩準!”謝安石再次說道。


    劉曜心中,是怕謝安石被貶為庶民之後,一走了之,此時聽他這麽說,便隻好道:“既如此,便委屈太傅了,不過日後大軒有重大事情,還需要太傅替朕出謀劃策啊!”


    “老臣此生,都隻為國家社稷,請陛下放心,“謝安石再次彎腰謝罪,隨後便道:“即如此,請容老臣告退了。”


    “來人,送太傅出宮!”劉曜忙吩咐道。


    謝安石道了一聲謝之後,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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