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餘輝斜映秀水峰,翠竹林內靈氣氤氤氳氳,隱隱傳出一二聲仙雀脆鳴。


    蘇子昂在翠竹林中穿行。


    腳下小道青石鋪砌,每一塊青石又寬又厚,約有門板大小,上麵亮如鏡麵,此前歲月經年,曾有無數女修從石上踩踏走過。


    石階層層拾級而上,前方出現一個岔道,蘇子昂徑直奔向左道小徑,小徑盡頭是一座由翠竹搭建的小樓。


    蘇子昂站在樓前先燃起一張除塵符,掃盡全身灰塵,扶正道髻,才拱手揚聲:“弟子蘇子昂參見師尊!”


    “進來吧。”


    碧水軒內水意霏霏,靈氣渺渺,水鸞子白袍如雪,倚在貴妃榻上看著一本古書,見蘇子昂進軒,美目滴溜溜一掃卻不言語。


    “師尊,聽掌教真人說靈米長勢不錯,我迴來看看。”


    “是啊,確實長勢喜人。”水鸞子似對靈米甚是喜歡,她騰身而起,邊走邊說:“一起去看看吧。”


    ......


    數十日不見,靈田已長滿一片綠油油稻苗。


    蘇子昂摸摸稻苗,恍然想起桃花小鎮。


    蘇家在桃花小鎮也有兩畝良田,每年春秋時分,蘇母均要帶領蘇子昂和蘇子青姐弟倆種植和收割稻米,如今母親失蹤,蘇子青尚在天牢,那種無憂無慮的日子再也沒有了。


    靈米和普通稻米不同,穗葉略長,似一柄短劍,稻杆粗短,上麵長有一圈灰青色毛刺。


    “師尊,這米看來長的不錯。”


    “確實如此,說來奇怪,此米竟不招蟲,也不招鳥。”水鸞子美目顧盼,道:“多半是這等天地靈材的不同凡響之處。”


    蘇子昂不知如何應答,便道:“師尊,弟子前來一是看看靈米,二是有事相托。”


    “哦,何事?”


    “稍後會有六名女外門弟子送上秀水峰麻煩師尊替她們導氣抻筋。”


    水鸞子道:“放心吧。”


    蘇子昂想提及一下馬小曼名字,想了想,感覺水鸞子絕不會對新人敷衍了事,便做了罷,暗道:“蘇某受你一跪,也做個順水人情,以後的路你自己走好。”


    碧水軒辭別俏師尊,也許是稻米勾起了鄉愁,蘇子昂一路上頻頻想起母親和蘇子青......


    洛都中,天牢內。


    蘇子青正在和許雅之談論道法。


    “進入凝元境後,身體感覺奇妙,忽冷忽熱,忽輕忽重,冷時似抱冰,熱時象被火燒,輕時感覺滿天飛......”蘇子青抬指一掠秀發,指著一邊木柵欄笑道:“這木柵欄如今一掰就斷。”


    “你近年心無二用,功法進展神速,可喜可賀。”許雅之淡然一笑,道:“這天牢眼下看來是鎖不住你了。”


    “我不會越獄潛逃,會給你和子昂添麻煩的。”蘇子青凝眸看看許雅之,說:“許大人近日連來天牢二次,是否心有不寧之事?”


    許雅之心中暗讚,蘇子青果然秀外慧中,隻是朝堂中事千頭萬緒,和蘇子青一時也說不清,何況也不想說了讓她分心。


    “沒事,隻是恰好路過天牢,順道來看看你和崔胖子。”


    蘇子青嫣然一笑,說:“那以後多來兩個恰好路過吧,奴家喜歡的很。”


    “行。”許雅之溫和一笑,道:“明日有早朝,我且先迴去了。”


    蘇子青點點頭,俏皮笑說:“別忘了多多恰好路過。”


    “好,好。”


    許雅之出了天牢,一路上心事重重,一切緣於昨天一次朝會。


    昨天早朝。


    太子吳知民執政後,一心勵精圖治,可不論治理民生,或是重整軍備,第一件事,便需要大量銀錢。


    但是,戶部邱尚書上稟。


    古夏王朝國庫內很幹淨,比他的臉還幹淨,就是沒銀子。


    吳知民大怒,下令徹查原因,原因有二,一是官府花費太大,二是收不上稅銀。


    朝堂上登時形成二派意見。


    湯太師為首一班老臣建議王朝上下節儉開支,減少不必要賞賜,免除一切不必要的活動,比如辦個大朝會,前後花了千萬兩銀子,這種光要麵子的事不能搞了,簡單說以後不要講排場和麵子,能省就省。


    二皇子岱王吳知義卻建議,除了節儉,目下要想法賺錢,一要把天下郡欠的稅銀收上來,二要增開稅源,比如鹽鐵要加稅。


    “臣反對增稅!”刑部尚書田文林第一個反對,冷笑道:“增開稅源?說白了從老百姓碗裏搶食兒,這麽搞下去天怒人怨。”


    岱王吳知義笑道:“不收稅,戶部連各位大人們的養家銀子都發不足,隻怕田大人又要打借條借銀子吃飯。”


    田文林老臉一紅,以前他常常打白條賒銀米養家。


    “岱王殿下說的有道理。”戶部邱尚書站在岱王吳知義一邊,道:“本部東湊西挪,剛能保證金門關大軍所需,各位大人俸銀真快發不下去了。”


    太子吳知民眉頭緊皺,古夏王朝驢屎蛋子外麵光,這戶部庫中要是銀子,啥事也辦不成啊。


    “邱尚書,尚有何地郡府拖欠稅銀?”


    “迴稟太子殿下,拖欠稅銀尚算好的,嶂州五郡連著三年未交一兩稅銀。”


    “何故如此?”


    “驛報中講,運稅銀的大船在渡水大河讓赤衣社全給劫走了。”邱尚書身材矮胖,他接著奏道:“此事臣已寫過折子,太子殿下也曾派金吾衛大軍去剿過赤衣社,但沒結果。”


    吳知民略一迴思,立刻記起,上年確實曾派吳知天率金吾衛大軍去嶂州郡剿過一個叫赤衣社的門派,可金吾衛大軍一到,赤衣社全部突然消失,當時因急於剿滅統萬城,隻能撤軍......”


    “稟太子殿下。”吏部李尚書出班奏道:“鬼方郡章太守來奏,鬼方郡太守府已經有名無實,每日隻是開門而已。”


    “為甚如此?”


    “隻說當地刁民頑劣,民風彪悍。”李尚書苦著臉奏道:“那裏地少,全在當地豪紳手中,收不上稅糧,郡中常平倉中從來沒一粒米,百姓冬春隻能苦熬,有個詞兒叫‘熬冬春’”


    “嶂州五郡豈非不歸王化?”吳知民麵上戾氣一閃。


    眾位大臣一齊默默不語,連金吾衛大軍都解決不了的難題,誰也不敢喋喋不休,空口放炮。


    “許雅之,你先任江城郡太守,後出任京兆尹,均將兩地整理的井井有條。”吳知民轉頭看著許雅之,目光灼灼,道:“可有良策還嶂州五郡一個朗朗乾坤?”


    吳知民話一說完,許雅之的老對手田文林差點笑成豬叫,他努力蹩住笑,在腹中連連大聲叫好。


    “許雅之啊許雅之,枉你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帝前你彈什麽哀箏曲?替大明王鳴的什麽冤?眼下大明王拍拍腚飛升了,太子卻記恨上你了。”


    “稟太子殿下,臣對嶂州五郡一無所知,並無良策。”許雅之實話實說。


    “許大人足智多謀,滿朝皆知,”田文林關健時分立刻衝出來拍黑磚,他一臉正氣,奏道:“臣保薦許大人巡查嶂州五郡,定能掃平群魔,還南韁安寧。”


    “田大人,你想讓許大人去送死?”岱王吳知義立刻反對,道:“方才李大人說過,嶂州五郡民風彪悍,連金吾衛大軍都奈何不了,許大人去了有用?”


    “岱王殿下高見!”田文林立刻退下,好似非常尊重岱王的模樣,他老奸巨滑,看出岱王不出聲幫腔還好,一出聲幫腔,更增太子吳知民猜忌。


    果然,太子吳知民麵上陰鶩一閃,卻微不可查。


    吳元宗共有四位皇子,三皇子吳知書不問朝事,四皇子吳知畫年尚幼小,唯有二皇子岱王吳知義在百官中威信較高,而且其嶽丈橫山王統率大軍駐守崤山大營。


    做為未正式登基的太子,他十分忌諱兩位親王和大臣在朝中打的火熱,那是一種實實在在的威脅。


    “諸位大人,有一點可以肯定,若朝廷長期收不上稅銀,肯定發不下俸銀。”太子吳知民目光溫和,環掃所有大臣,最後重點注視許雅之片刻,道:“許大人和諸位大人,都迴府想想法子,如何才能從嶂州五郡收迴稅銀。”


    他一撫手,道:“退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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