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雲把輝兒哄睡,拖著一身疲憊,交待乳母一定照顧好輝兒。


    外麵,紅玉和綠俏急忙迎上來,看到自家小姐走路都有些虛浮,急忙上前攙扶。


    木婉雲也沒有逞強,任由紅玉攙扶自己,又隨口問道,“走了嗎?“


    “走了,汙穢也已經處理好了…“


    木婉雲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許是感受到自家小姐心事重重,平日裏話多到嘴巴都閉不緊的紅玉,都有些難得安靜。


    想起小姐一直沒用膳,綠俏試探開口,“小姐,先用膳?“


    木婉雲搖了搖頭,隨即又吩咐,“準備水,我要沐浴。“


    綠俏點頭。


    很快,木婉雲就獨自一人去了沐浴間。


    平日裏,她都是讓紅玉跟著服侍,今日,她屏退了紅玉。


    綠俏便猜到,她是有事情要想。


    果然,等到半個時辰後,沐浴完的木婉雲再出來,神情已經大變,尤其是眸子,裏麵已經沒了猶豫和遲疑,反而多了一分果決。


    紅玉詢問過是否用膳後,便讓外間的婆子開始陸續上菜。


    晚膳早就備下,因為小姐之前忙著哄輝兒少爺,所以一直讓廚房熱著。


    原本她已經打算吩咐重新做一桌子,可木婉雲卻拒絕了,“不必了,就這些,熱一下,擺上來。”


    “是。”


    紅玉答應了,便吩咐下去。


    木婉雲晚膳並不喜歡吃的太油膩,通常是一些精致的蔬菜,還有燕窩。


    沒外人在的時候,她沒那麽重視規矩,又嫌一個人用膳太過孤單,便讓人紅玉和綠俏陪著一起。


    剛吃到一半,紅玉和綠俏就聽到木婉雲開口,“吩咐下去,賭場那邊可以安排上了,還有之前找的那個貨商,讓他可以開始了…“


    聞言,綠俏眼眸一亮,隨即驚喜出聲,“小姐,您真的下決心了?“


    木婉雲沒說話,眸子微微合上一瞬,再睜開,眼底最後一絲遲疑也不見了,淡淡頷首。


    “早該這樣了,他們不拿小姐你當家人,吃小姐的,用小姐的,還肆意造謠辱罵小姐,咱們又不是沒手段,看他們能不能應付。”


    明白過來的紅玉,也是一樣的興奮。


    知道木塵做了什麽之後,木婉雲就想好了對策。


    總不能人家欺負到頭上了,還乖乖站著,隻可惜,她心裏總覺得那些手段太過陰損,一直難以抉擇。


    她重生歸來,總覺得是不是上天看她太可憐,所以,才給了她重來的機會,若是她手裏也沾染了惡,會不會上蒼也會後悔,把她重來的機會奪迴去。


    所以,她一直心有猶豫。


    可是木家人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若是她還是過去那個沒有看清楚,被他們隨意拿捏的木婉雲,那今天的結果就不會是眼前的局麵。


    她有能力破局,是她的本事,可木家人卻自始至終都沒想讓她好過。


    他們,盼著她萬劫不複呢。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用再瞻前顧後,顧慮什麽了。


    得了命令之後,綠俏很快便安排下去。


    其實木塵之前就數次差點沾染賭博,畢竟,他骨子裏其實就是個沒什麽天賦的,文不成武不就,當然,心還不善,偏偏還狂妄自大。


    這樣的人,最是容易誤入歧途。


    木婉雲以前可以說嚴防死守。


    木塵身邊的人,甚至是他去過的地方,都有木婉雲安排的人,就是怕他沾染上後,萬劫不複。


    曾經還有個狐朋狗友,自己敗光家產不算,還想拖木塵下水,木婉雲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那人從木塵身邊攆走,為此,木塵還痛罵木婉雲,說她就是看不起那個友人,還說她心思歹毒。幾乎,木婉雲把木塵身邊看的牢牢的,就是怕他誤入歧途。


    好啊,說她心思歹毒,那她就做做善事!


    而現在,其實也不需要她做什麽,隻需要把那些人撤走,或者,讓他們在他跟前提上幾句,木塵就很容易走進賭坊。


    而這家賭坊還是寧蘇名下的,暗箱操作幾次,讓木塵嚐到甜頭,一直鬱鬱不得誌的木塵,瞬間就感受到了賭的樂趣,那一刻,他仿佛成了王者,他越來越興奮,下的注也越來越大。


    他甚至自以為是的覺得,原來賺錢也沒有那麽難,看看,這才多久,他就賺了一萬兩了。


    他拿著錢買了很多女子用的首飾和胭脂水粉,迴去送給崔瑤,崔瑤也是一改之前對他的冷臉,對他難得溫柔小意起來。


    木塵更加興奮了,甚至顧不上跟崔瑤恩愛纏綿,天還沒有大亮,就一頭紮進了賭坊。


    一連幾日的大賺,讓他已經失去了理智,又在周圍人的吹捧下,覺得他就是賭界之王,很快賭的越來越大,偶爾一次小輸,他也不放在心上,總覺得很快就能逆風翻盤,甚至都不清楚每次下了什麽注,直到輸掉最後一塊碎銀子,他還不肯放棄。


    又被人輕輕一挑唆,“銀子都沒有了,還賭?還是迴去拿銀子吧?對了,聽說你們木家如今窮的叮當響,隻怕也拿不出多少銀子了吧?趕緊滾,快滾,窮鬼!!”


    木塵被激的眼淚麵紅耳赤,捏緊拳頭,咆哮著,就要衝過去教訓那人,卻被賭坊的打手死死的攔住。


    “木公子,咱們賭坊,隻在賭桌上論輸贏,你若是想違逆,別怪我們不客氣。”


    那些打手都是看人下菜碟的,絲毫不把木塵放在眼裏。


    木塵眼底更赤紅了,明明幾天前,他贏了銀子,賞給這些人,這些人還彎腰低眉順眼阿諛奉承,跟條狗似的…這才幾日。


    這時候,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木公子賭運一直很好的,要是堅持下去,說不定不僅能逆風翻盤,還能大賺一筆…”


    是啊,他一直都很有賭運的,木塵腦海裏閃過之前贏錢時候的暢快恣意,拿著銀子揮霍時候的爽意,被人追捧的恣意,迴到家,家裏也一改愁容,甚至一直看不起他的木夫人和崔瑤也對他和顏悅色。


    而如今,他輸的徹底,不僅輸掉了之前贏的,還把家裏僅剩不多的銀子都輸了,若是迴去…他不敢想下去,不,他不能就這麽迴去。


    木塵想清楚了,突然紅著眼咬緊牙關,對著那個拿鼻孔對著他的人,怒吼一聲,“我再跟你賭一局…”


    “賭什麽?!你還有錢嗎?莫非,你要用你身上的衣服?可是這也不值幾個錢…”


    那人的戲謔,再次讓木塵一陣熱血翻湧,他被憤怒衝昏了,最後大手一揮,“我跟你賭命,我輸了,我的命給你,贏了,之前輸給你的,十倍給我…”


    那人似乎是怔愣了一下,木塵立即挑眉,“不敢?!”


    那人被激,眉頭一挑,“有何不敢,隻是,你可是太傅之子,雖然,你父親如今也沒什麽官職,可聽說素來喜歡倚老賣老,到時候,不認,豈不是讓我去得不償失…”


    “廢話少說,我可以立字據…”


    聞言,那人挑眉,“如果木公子可以簽下這張賣身契書,我就跟你賭…”


    “當然,契書先壓在這裏,你隻需要簽名畫押,如果贏了,當場作廢,如果我贏了,我再去官府備份,木公子覺得如何?”


    沐辰略微思索了一下,“隨便。”


    那人心裏暗喜,隨即一邊繼續揶揄木塵會做生意,竟然把自己抵押了五萬兩,他還沒見過這麽貴的人,一邊讓人準備好賣身契書,讓木塵簽字按手印,木塵急著翻盤,拿起筆隨意的簽上名字,隨即便把契書壓在桌子上,開始搖骰子。


    …


    一刻鍾之後,木塵輸了,整張臉慘白著跌坐在椅子裏,渾身顫抖的看著對麵的人把契書收起來。


    “木…抱歉,以後你就不是木公子了,而是我的奴才了,來人,把他身上的錦衣華服扒下來,隨便找一件粗布衣裳給他…”


    “你敢…”


    木塵赤紅著眼,一拳砸在桌子上,仿佛以為,隻要他發火,所有人都會被嚇到,那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那人卻隻是輕蔑的掃了他一眼,隨即便抬腳踹在木塵身上,在木塵慘叫的時候,又端起茶壺,滾燙的熱水澆在木塵身上,木塵疼的撕心裂肺,那人卻瘮笑的肆意,“怎麽?木公子忘了,你現在隻是我的奴,別說打你,殺了你,發賣你,都是我一句話的事。”


    說罷,展開那份契書,隨手交待,“去官府備案,對了,宣揚出去,本公子新買了一個奴才,以前還是官家公子,對了,哪天辦個拍賣會,看看會不會有人願意花高價把他買了去…說不定本公子到時候還能再大賺一筆…”


    說著,他把今日贏的錢塞進袖袋裏,又抬手抹了一把木塵還算光滑細膩的皮膚,嘖嘖,“別說,雖然蠢是蠢了點,可做個禁臠,應該還可以…”


    聞言,木塵雙腿發軟,顧不上身上的疼痛,慘白著臉跌倒在地。


    他經常混跡權貴世家公子身邊,自然清楚,他們的很多惡癖好,聽到那人說的話,嚇得當即下體一緊。


    顧不上失儀,他顫顫巍巍出聲,“求你,放過我吧,我父親是帝師…”


    “哈哈,大家看看,看看昔日不可一世的木公子,現在,像不像一條狗?”


    大家哄堂大笑,還有人隨手拿起吃完的雞骨頭丟到木塵身上,“來,吃,聽說狗最喜歡吃骨頭了…”


    木塵從未有過的羞辱,可是心裏對前途的懼怕,卻讓他不敢發火,隻顫抖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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