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殺殺的行為,不是君子所為,我有點厭倦了,不知道怎麽辦才好……”黑神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陳光從一旁經過,為他遞上一杯清茶。陸瑜廷走了兩個月之後,兩個人過上了無比清苦的日子。當然這種清苦並非身體的磨礪,而是精神上的無處消解。


    在籃球手領域,如果一個人擁有傲視群雄的實力,自然不會留戀低級別比賽。在一覽眾山小之餘,他一定感到深深的孤獨。可悲的是,這種孤獨要被人看到才有它應得的榮耀,要不然,它就是落水的狗,人人喊打。普通人哪有資格講自己的孤獨,隻有英雄們才配有講出內心苦寂的權力,而那時候,人們又會說,這是英雄應該經曆的人生。


    沒有什麽經曆是一個人應該經曆的。要說“應該”一詞的話,隻有快樂的經曆配得上“應該”的。可人們似乎本末倒置了,這源自於他們不同的標準和立場。對於英雄,人們覺得他們應該去做很多事,但是對於自己,人們得過且過。


    等到有重大事件發生的時候,人們總是渴望英雄,在英雄的庇護下,他們才能找到生之希望,才會獲得根本尊嚴,否則,他們隻能埋怨。


    黑神扔下手中的雜誌,再也不願意探究這些生命本質的問題,也不再深究能不能遇到另一個黑名單成員,不過他總是覺得應該找個機會與黑名單成員暢談一夜。在這個房間裏,他感覺到無比空洞和寂寞,感覺到空虛和無聊,所以如果能找到一個黑名單來,深談關於籃球的暢想,倒是一件再美好不過的事情。


    接下來,黑神一定要找到一個團隊,來完成試煉。因為長久的獨自運動帶來的不僅是球迷的流失,更多是信心的流失,他必須找到一個聯賽來認真打,直到打出一定知名度和水準。


    所謂英雄起於阡陌,大概是這樣的道理。


    黑神四下聯係,希望能夠帶上陳光一起比賽,可是陳光再次婉言拒絕,隻表示能夠偶爾過去看一看,隻要沒有太多難啃的骨頭,就不會和黑神一起出戰。黑神表示可以,不過心裏遺憾萬分。


    難道一起去虐菜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嗎?


    陳光並不這麽覺得。


    他每天洗漱幹淨,隻是一個人在家裏上上網,打打電話,也是極好的,看上去已經放棄了籃球這項運動,更別說和那麽多人搏殺,弄一身腥臊氣。他喜歡什麽就是什麽,不喜歡什麽就不是什麽,絕無任何縱容。


    黑神想要去尋找一下陸瑜廷,可是此類想法隨即被陳光打消,說道:“他是我們的夥伴,不是我們的敵人啊。”


    “是啊。”黑神陷入長久的深思中。


    日月星塵,流連忘返。黑神時常一個人在夜間思考,望向星空去發現一些別樣的美景。冬夜裏,空氣格外寒冷,一個人看到廣闊的空間,心曠神怡,不免懷疑起自己的人生來。


    那也是空曠的人生啊。


    於是他又離開了靜夜,想起了唐朝大詩人李白的《靜夜思》,真是“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此情此景,怎是一句話能夠說清楚的呢。


    通常第二天醒來,黑神還是會去最近的球場玩耍,找一些老年人一起打打籃球。老年人隻是業餘愛好,不知道黑神對於籃球的付出,更不知道這個年輕人繆斯賽冠軍的頭銜,甚至,他們都不知道什麽是繆斯賽。


    但他們有什麽不同呢?


    同樣是喜歡籃球的籃球手,不應該分出許多對立來。老年人同老年人一組,青年人同青年人一組,這不是良性發展的前提。縱然老年戰隊有許多妖到成精的大爺,可是他們畢竟體力有限,若是和年輕人比拚速度和跳躍,他們定然不是對手。那麽這時候,年輕人們可以參加進來練習投籃,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當年輕人開始勞累,老年人們自然可以加入進來,其樂融融的,雙方為了一些戰術交流一下經驗。或者從另一個角度講,作為健身項目的籃球,也可以有很多發展方向,能夠伴隨人們的業餘生活,增強一個鍛煉人的意誌品質。


    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簡直就是一件好事。


    所以,黑神經常想這個議題,有時候,他覺得自己想要表達的甚至成為一種議政,能夠解決政府多年來研究的全民健身問題。若是解決了這些,就能夠聯係起籃球手運營,將他們整合在一起,發出熱量,為社會做出更多貢獻。


    這不是不可行的事情,而是一種長遠的探尋。


    黑神明知現在一切不能完成,在執行上將要遇到重重阻撓,可那絕對也是一件可以為之一戰的事情。盡管陳光不停在他身邊說起探望武老師的時間表。黑神卻總不耐煩。


    他並非不想探望恩師,而是時候未到。


    可當什麽時候為止呢?黑神也講不出來。


    但絕對不是現在。


    武老師還是他的精神,從某種意義上說,隻有武老師在,黑神才能有任性的空間,因為他知道,師父是他的靠山。在籃球界,難道還有比師父的話更擲地有聲的東西嗎?


    可惜武老師一介老人,退役國手,一直以來都未能完成夢想,未能帶領國家隊殺向世界桂冠。折戟沉沙,一代年輕人的夢想破碎了,一代年輕人的心傷了,一代年輕人的青春磨滅了……


    可在那不遠處,又站起來一批年輕人,他們的身後定然還有更多年輕人,前赴後繼,勇往直前,不畏艱險,直到斬獲最後的榮耀……


    黑神站在河邊,遙遠的看向搖曳的柳樹枝上。在春天,他們曾是招搖的茂密,而冬日裏,盡管陽光放晴,他們卻隻能忍受著寒冷,巋然不動,是風讓他們搖擺,也是風讓他們沉靜……


    一切的起因是自然,一切的結束也是自然,遵從自然規律就一定能夠成功,命中注定的事情不能強求,也不能太過講究時間的意義,它一定會來的,一定會以瀟灑的姿態到來,一定帶來豐碩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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