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當然記得孝陵衛。先不要說她是南京新軍的政委,在南京協助整理了南京近一年的軍事工作。就算她是當年重慶石柱的一名小小土司,他也聽說過這個熟悉的名字。


    孝陵衛顧名思義乃是駐紮在明孝陵的一支軍隊。這支軍隊每一個人的祖先都是由朱元璋親自挑選,這裏每一個人都是跟隨朱元璋打天下的老兄弟的後代。


    曾幾何時,秦良玉對孝陵衛也並無好感。他認為孝陵衛不過隻是和明朝各地其他的那些衛所一樣,貪墨橫生,羸弱不堪。


    可真的到自己掌管南京軍隊,秦良玉才徹底的感覺到了這支軍隊的可怕。


    明朝固定一衛有五千六百人。雖然孝陵衛遊離於南京軍隊的編製以外,不歸南京兵部管理。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秦良玉和魯欽等人曾經多次來到過這裏。這座孝陵底下的軍營,看起來規模不大,可根據秦良玉的估算至少有步軍八千人,另外還有騎兵超過一千人。


    孝陵衛的指揮使乃是由朱元璋的女婿梅家,以及蕭家等幾個家族世襲。現任的孝陵衛指揮使李智熱情的接待了幾人。同時,秦良玉幾人也得以近距離觀看了孝陵衛的日常訓練,生活。


    雖然孝陵衛沒一個人都是功臣的後代,可在這遍地的“英雄”的地方,沒一個士兵的身世也就不顯得這麽重要。


    謙虛,務實,是孝陵衛從上到下每一個人秦良玉一行人的最大感受。在這裏不管是將軍,還是士兵都有一股子拚勁。雖然這些士兵,放在外麵都是大明朝的“勳貴”,可在這孝陵裏麵,每一個人幾乎沒有什麽多餘的嗜好,不抽不嫖,隻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到訓練當中。


    孝陵衛實行末位淘汰製,不管是將軍還是士兵都得拿出自己的實力來證明自己,隻有有價值才能成為孝陵衛的新兵。


    成為孝陵衛的新兵這是光宗耀祖的大事,被孝陵衛刷下,那是一輩子恥辱。


    男的四十歲便從孝陵衛退伍,可哪怕是退伍孝陵衛也是充分保障他們的生活,而他們雖然退伍可也依然以曾經是一名孝陵衛的軍人而感到自豪!


    在崇武尚軍的精神引導下,孝陵衛可以說是大明朝最精銳的一支軍隊。外麵的貪汙,在這裏不複存在,這裏有的隻是一直不斷訓練,不斷準備打仗的精兵悍將。


    毫不誇張的說,被孝陵衛刷下去的新兵 哪怕是到了地方任何一支軍隊,那絕對都是精銳家丁!


    “李指揮使,多了咱也不說了。這是陛下的聖旨,現在南京城裏麵亂軍作祟,你立刻派一支兵馬跟隨我等出城。”


    “魏公公,這聖旨在下不用看了。這上麵有皇家專屬的孝陵衛調兵印記,我相信你。就憑這個孝陵衛和我李智全聽公公您的。隻是公公,我孝陵衛連步軍帶騎兵一共才九千人,雖然他們個個是以一當十的好漢,要是全跟您下山了,亂軍要是擾了太祖皇帝的安寧,我李智和這幾千兄弟,到了地下在也無顏麵見列祖列宗了!”


    看著李智的樣子,秦良玉和魏忠賢一陣恍惚。他們倆有些看不懂,不知道這個將軍是真的笨,還是真的自信,真的以為魏忠賢帶著他們這九千人就想反攻南京?


    “李指揮你說笑了,咱家怎麽可能把你的人全部帶走,你隻需派遣一支騎兵,掩護我們逃出城去就好了。剩下的,孝陵衛全軍,保護好太祖陵寢任何閑雜人等不得上山。除皇上恩準以外,任何人上山一概視為亂軍,亂軍膽敢上山,格殺勿論!”


    “哦這樣啊!真要是靠我們這幾千人打進南京城確是也挺費力氣的。三萬五萬好好說,可是要是十萬八萬的,真夠我們喝一壺的。不過掩護你們出去,這就容易太多了。梅春,你立刻點齊孝陵衛一千騎兵,掩護魏公公殺出去!”


    ……


    仙鶴門外,此處現在已經成為了南京叛亂的重要戰場。


    就連忻城伯趙之龍早已按捺不住,親自穿上了戰甲,走到了前線。


    看著前麵擺著戰陣的兩千石柱步軍,趙之龍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嘴唇。


    又是一波衝鋒失利,憤怒的趙之龍立刻將手中的千裏鏡砸向一邊校尉腦袋,咆哮道:


    “廢物!一幫子廢物!騎兵打步兵,三千人打兩千人,不僅僅打了這麽長時間,還反而讓對麵吃掉了近一半的人!老子養了你們這麽多年,你們是幹什麽吃的。”


    “伯爺,這是石柱的……”


    “這是你爸也不應該吧!老子這麽多年養你們,就是自己的親老子也敢砍了吧!可是你們呢?還在找理由,石柱人難道就不是人!我告訴你們,要是在拿不下仙鶴門,我就把你們全都活剝了!”


    聽著這樣惡毒的辱罵,校尉們隻能默不作聲,低著頭,不斷的調動這手下的軍隊。


    城門下兩千石柱士兵現在還有一千餘人。高達百分之五十的陣亡比例,這是非常高的。可是這些身材矮小,皮膚黝黑的石柱男兒卻毫無畏懼之色,死死的攥著手中那已經鮮血染紅了的白杆,緊緊的盯著對麵的騎兵。


    從古至今騎兵都是步兵的天敵,用騎兵打步兵簡直就是一場虐殺。在中國曆史上能夠對抗騎兵的步軍簡直就是寥寥。可此刻石柱男兒,正在用自己矮小的身體告訴世人,除了唐朝的陌刀軍,北宋的重甲步軍以外,世界上還存在第三個能夠以步打騎的軍隊——石柱白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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