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我認為龔先生的話確實值得我們深思,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啊!要是獲得了草原上的蒙古部落支持,咱們或許還有和明朝抗衡的一絲機會。”


    滿洲政權五大臣之一,也是努爾哈赤最為信任人的扈爾漢,看著這幾天憔悴了許多的努爾哈赤,激動的說道。


    自從龔正陸去世以來,一時間這位滿洲政權的梟雄竟然沉淪了起來。以至於這段時間,這位滿洲大汗都將自己深深的埋在汗王宮裏麵。


    龔正陸這位滿州的帝師,對滿洲政權有再造之恩的老先生的話語努爾哈赤又怎麽會聽不得?隻是努爾哈赤他有私心!


    如果要真的照龔正陸這樣安排,在今後的滿洲政權中他刻意營造的局麵將會被徹底的打破。努爾哈赤他也知道那個漢人範文程的能力,他為什麽不願意?還不以為是單純的提防!如今要是讓範文程這個智囊加入到本就在滿洲境內,早已經難逢敵手,少數的戰略高手皇太極的帳下,雙方這樣強強聯合,其他是三個隻知道打仗的蠢蛋,恐怕將再也沒有翻身的可能!


    身後之事,對於努爾哈赤來說早已是無所謂了。畢竟當年那個精明一世的朱元璋無論如何也沒能料想到,就在他身死道消之後,他的孫子毀了他的規劃,而他的兒子更在之後率領大軍親自奪下了朱允炆的皇位。


    努爾哈赤不會想,他也想不來了。哪怕是生死之後,他的老四也跟朱棣一樣奪下了他的繼承人的汗位,這些也都無所謂了……


    隻是龔正陸的謀劃還有一個更為致命的缺點,盡管這被看是為臨死前的忠心之言,可就算這樣,還是在努爾哈赤的心裏留下來極大的沉悶。


    一旦自己的老四真的成為了蒙古的乘龍快婿,按照蒙古人的習慣,自己的老四在蒙古可就有了極大的分量!得到了蒙古支持的皇太極,再加上他手底下可還有四分之一的滿洲兵力。這才是最讓努爾哈赤擔心的,真的要是這樣,自己這個汗王的位置……


    這已經觸碰到了努爾哈赤的逆鱗,在汗王宮裏麵已經沉淪了幾天的努爾哈赤就像是一隻病虎一樣,空陷的眼神中透出無比純粹,讓人感到恐慌的眼神。


    看著努爾哈赤的眼神,扈爾漢心裏立刻也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作為幾十年的老朋友,扈爾漢自然也是清楚自己說出那些話的後果,隻是為了自己辛辛苦苦的滿洲,他還要說!


    看著如同一隻恐怖的病虎一樣的努爾哈赤,扈爾漢並沒有被其氣勢嗬退,反而是鼓足了勇氣,重重的磕下一個頭,繼續說道:


    “大汗眼下咱們的處境已經很危險了!毛文龍那個混蛋一直在咱們的後麵不斷的襲擾著咱們。朝鮮現在也已經改弦易轍!除了蒙古草原咱們可就在也找不到盟友了!”


    “夠了,你說的這些我能不知道嗎?”


    看著跪在下麵的扈爾漢,努爾哈赤忍不住的大聲咆哮道,隻是稍稍停頓一下,努爾哈赤那強烈的語氣逐漸的軟了下來,反而是用著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扈爾漢繼續說道:


    “扈爾漢,自我在李成梁帳下之時你就是我最堅定的盟友。我們倆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你不忍心看著我們創造的基業毀於一旦,難道我就想嗎?我們本就是微末之民,趁著大明朝無暇自顧的時候,在李成梁的賬下得以苟且偷生。一直等到李成梁死了,我們才膽敢舉兵反叛。時至今日已經不過十餘年罷了。這十幾年咱們走的太順利,以至於忘記了當初被李成梁支配的那種恐懼……扈爾漢,你知道我的意思。現在蒙古會和我們在一起嗎?除了早已經歸順的奧巴汗。”


    “大汗,可是咱們已經沒有其他的路徑了!”


    說著扈爾漢重重的抬起頭,看著床榻上已經蒼老了許多的努爾哈赤繼續說道:


    “大汗,眼下咱們可就真的隻有這一條路了!如今咱們要是再不展現出雷霆手段,不要說草花兩部,就是科爾沁草原恐怕也早晚會生出異心。奧巴他可不是一個被值得信任的人,原先他們歸降我們,還不是因為咱們在遼東勢力越來越龐大?他們怕咱們的兵戈席卷科爾沁草原!”


    說著扈爾漢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他再次重重的對著努爾哈赤磕了一個頭,大聲的說道:


    “大汗。我知道您在擔憂什麽。在老四徹底成為滿洲大汗,承襲了您的位置之間,我們誰也不能看到這樣一個強勢的貝勒。咱麽滿洲可不是漢人那種政治。隻是你也說了,滿州的未來在能人。不管代善貝勒,還是莽古爾泰貝勒他們都不會是四貝勒的對手。如今的您的賬下隻有一個多爾袞貝勒 將來或許還有一絲絲可能。隻是大汗 這將來還很遙遠,沒了草原咱們可就想不了這麽多了……”


    扈爾漢的話句句如同是刀子紮在努爾哈赤的心尖之上。雖然這些話,在每一位帝王的心中都或多或少的產生波瀾,畢竟一位如此位高權重的大臣,公然站隊皇子,這讓每一位帝王都不會好受。


    隻是大家都忽略了他是努爾哈赤,這一個小名“野諸皮”的男人,他也有著他的獨特之處。除了嗜殺以外,努爾哈赤更有一種天然的信任感。甚至他公開的支持自己的大臣,在關於皇子的問題上站隊,隻是前提是不能威脅到自己。


    努爾哈赤長歎一口氣,看著下麵的扈爾漢隻是飄飄的說了一句:


    “你說的不錯,隻是這件事還需要從長計議,不僅僅是察哈爾,科爾沁這些部落都得徹徹底底的綁在咱們的戰船上。”


    ……


    就在這次對話沒多久,草原上召開了盛大的那達慕大會,在這場大會上科爾沁的君王,奧巴漢以極為謙卑的姿態邀請了努爾哈赤的到來。更在這次大會上,尊崇努爾哈赤成為蒙古的大汗。


    在皇太極娶到第一位自己蒙古媳婦之前,老辣狠毒的努爾哈赤為了維持自己的汗位,率先將自己的兩個女兒分別嫁給了兩位蒙古大漢。


    那達慕大會上,努爾哈赤意氣風發。絲毫看不出他有一點點的頹廢和懈怠。坐在一眾蒙古貴族的中間的努爾哈赤更是替代奧巴汗祭祀起了天地。


    隻是那微笑的嘴唇之下,此刻一場為了穩固自己君王權利的陰謀,早已經在努爾哈赤的內心中深深刻畫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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