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猴千年修成仙靈,心裏早已通了人性,這悲天憫人的心理,連帶他潑皮的本性一並存有。


    奔陽在院子裏一通亂撞要逃,靈猴則對他一通好攆,一犬一猴亦把這院裏雞飛狗跳。


    “犬兄被何人欺辱,我好為你尋仇?”靈猴的精力甚好,隻看奔陽在那牆角停了下來,耷拉著舌頭,並無發出聲音。


    那靈猴看見這犬一不與他交流,二不現出原形,便在那院裏雙手和十,嘴裏又有聲無聲念著術語,不一會兒前麵便現出了一麵水鏡。


    奔陽見此,那水鏡上顯現他還是一隻健全英俊的犬時的模樣,他對著那水鏡叫了兩聲,眼神柔和起來。


    紅穀正仔細迴想靈猴口中念的術語,想偷學一下靈法,他們猴族的言語太難,她一時鬱結。


    障山原是上古時的山名,三界統一歸元,靈氣聚集,芳叫靈障山,此山名剛好應卻此景。


    水鏡中,老主人為護他,被村民一棒打死,主人一家無奈隻好遷徙,奔陽一路跟著驢車,主人修整,他則在那不遠處守護他們安穩。


    路上遇人殺人,遇妖打妖,翻過幾次山嶺,和幾處河流,他身上早已是滿身傷痕。


    無奈幾次被主人的小孫子所發現,老主人的妻子和媳婦便拿著工具打他。


    奔陽一聲嗚咽逃出很遠,待他們不曾發現,便又快腿跟上,主人在哪裏,他便在哪裏。


    無奈他傷了半個村落的村民,村民死傷無數,餘下各家各戶便帶著家禽菜食糕點去神廟供奉,祈求上天收了妖犬。


    掌管雷霆的仙官被派遣,駕著烏雲一路搜索妖犬。


    迷穀從小樹冠裏現了身,且趴在紅穀肩膀淚眼朦朧。


    “想不到這妖物竟然還有如此一段故事。”迷穀嗚咽了一聲,剛想去掂紅穀的衣袖,她卻先她一步抬了起來。


    紅穀努嘴,搖了搖頭,眼淚啪嗒啪嗒滴在地上,她自己無意識,隻覺甚是感人。


    “凡人好生是非不分!”靈猴被這傷犬激起好奇心,一下動用半身的靈氣來啟動通靈之術。


    奔陽看著他成妖的前生,百年來像是萬年之久,他本是山間一條野犬,修成仙靈,一日在山上遊蕩被一男孩所撿,他撫摸犬的毛發,將腰上係的鈴鐺綁在他的脖子,又掏出懷裏的幹糧與他充饑。


    凡人良善,那天西山落日,他戴著鈴鐺跟他一路迴家,而甘願做一隻家狗而無心當妖。


    他陪著那小男孩從青年直至暮年白發,他是一隻通靈性的狗,村裏往有家禽物件丟失,他不出半日便能尋到。


    那村裏的孩子都愛與他玩耍,若被豺狼虎豹銜走,隻要他往山間孩子便能救迴。


    他作為一隻家狗,做出了比妖更多的幸福感,隻要他從村裏轉兩圈,便能填飽肚子,背上還能多出些肉食禮品。


    不知哪天,他便成了村裏的妖犬,他隱藏良好,未曾傷人,奔陽想不出他為何成了妖犬。


    後來主人年老,他卻依然如往常一樣健壯,老主人依然對他如昨,一天夜晚,他被喚到跟前。


    老主人淚眼朦朧,喚他奔陽:“我不該如此自私,將你從山上領迴,你今晚便迴山上吧,別再迴來了!”


    這是老主人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他發出犬特有的嗚咽去蹭老主人的衣服,他也知道,他該走了!


    那晚天還沒亮,他於心不忍,便在那窗前想守主人最後一晚,他看見兩個村民從牆上爬進來,他臥在窗邊,兩人進了老主人的房間。


    奔陽跟著二人一路進屋,他以為凡人良善,在夜色中,一人從腰裏拿出匕首,窗外冷月在那刀上晃眼。


    原來二人是想趁夜色對主人一家行兇,他上口咬住了行兇之人的大腿,一時屋內人員醒動,那人膽怯丟了匕首,在地上一聲清脆。


    另一兇手欲拿起主人牆邊斜靠的木頭,去打奔陽,老主人從床上坐起,護在奔陽身上,那木頭是老主人兒子從山上坎下來的鬆木,未成型的拐杖。


    奔陽被老主人壓在身上,他頭上一股溫熱,隨即鮮紅的血液擋住了他的視線,老主人用最後的力氣喚他:“奔陽,你快離開。”


    那是他最後聽人喚他奔陽,隨後他便成了別人口中的畜生。


    老主人斷氣,他妖性大發,張口咬死了那兩個兇人,後來便衝動把那村裏對老主人叫罵的村民全都咬死拖到了一塊,他以為他報了仇。


    主人下葬後,他在那青墳上守了他七天,村民容不下他,老主人一家連累被各村戶喊打喊殺。


    那裏麵有原本他救過的孩子,還有給他投食的女子,他們過了成年之禮目光兇狠,個個想至他於死地。


    老主人一家念他忠犬,便把他往山上攆,那是他做妖做的最失敗的一次,看著主人一家被傷害,他連一隻家犬都未曾做好。


    此後他做迴了妖犬,也不再相信凡人,他要報恩,他要守護老主人的親人,成了他做妖犬唯一的信仰。


    胡人家,妖人生,不人語,犬三代,護主生,盜者死,傷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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