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大人,今晚外麵的雪好大呀!風也很急……”


    “是啊!明明是冬去春來的時節,沒想到今晚還會突降暴風雪……”


    “這或許是……,聖女大人!您是否曾經留心過?有的時候…天氣也會迴應…我們的心情……,”


    “嗯?我的小菲婭……,從什麽時候開始噠?你怎麽變得這麽感性啦?”


    “讓…讓您見笑了聖女大人……,我…我隻是……”


    “隻是什麽?隻是雖然聽不到外麵的狂風唿嚎,感受不到暴風雪的凜戾,但心中卻充斥著那種會令全身不停戰栗的恐懼,還有腦海中的困惑和絕望也攪亂了所有的思緒……”


    “聖女大人!我……”


    還是這個過了好幾集都沒過去的2037年8月25日,不過時間已經到了夜間9點30分左右。地點也換到了弗洛勒斯聖城中心區東南部神權貴族聚居區的一座莊園內。


    這座莊園正是冬神教冰弓神使殿馮莫瑞斯一族嫡係之家的私宅,也就是當代聖女夏露爾.艾恩的姥姥家。


    可要說聖侍祖老亞宿牽著六聖子於本日下午剛駕臨聖城,並下榻於冬神廟後院的神息之庭,今晚這小聖女就搬迴了“娘家”!莫非他冬神教泰盧族人的婚俗中也有“喜衝喜”的一說?


    跟那個沒半毛錢關係好吧!其實是今兒傍晚六點半左右,於神息之庭一樓大客廳裏盤坐在主座大沙發上,並束縛著滿地趴躺坐靠的六聖子的聖侍祖亞宿,突然居心叵測地向米陽等人下達了一道指令:


    “立即遣走這棟居所內的所有女性!”


    當時滿心忐忑地尬陪了這位老神怪和六個白條混不吝一下午的米陽等眾神職,正琢磨著要告退又不太敢開口,卻猛見聖侍祖那高大的身軀“唿”得一下從沙發上竄起,呆立片刻後就用顫抖的嗓音喝出了這句。


    在一旁都佯裝靜修的米陽和等人聽後,第一感受就是如獲大釋,隨即又在驚愕之餘感到萬分蹊蹺!


    他們聽得出聖侍祖那沙啞的嗓音中分明是在強抑著某種異常激動的情緒,有什麽事能引得心機深如翰海的聖侍祖產生這麽大的心境波動?


    可他們再怎麽驚惑詫異,憑誰有膽子敢為此向這老怪物多問出半個字?隻能是唯唯連聲先應承著聖侍祖的吩咐,再趕忙向老亞宿陳請他們該請示的問題:


    “謹遵聖侍祖口諭!可小輩還需請聖侍祖示下,若把神庭中的侍女全部撤走?聖侍祖您和諸位聖子的飲食起居就無人侍奉……”米陽大教主向老亞宿躬身垂首殷切地問道。


    “哼!他們六個已荒跑野宿血食生飲了幾個世紀,何須他人侍奉?你定時派人給我們送上足量的生鮮肉食就可以啦!”老亞宿冷聲迴應了一句,又重新在沙發上盤坐起來。


    聞聽聖侍祖這句好似漫不經心的迴複,不說其他人如何反應,米陽卻頓覺心頭一沉,心裏“咯噔”一下,腦海中鑽出一絲說強烈又有些若隱若現的閃念:“糟糕!難道要壞事……了嘛!”


    總之就是他憑著從老練的心術中獲得的直覺,在聖侍祖這句答複的語氣或詞句中瞬間遐想到的,令他一時也辨別不出確切的跡象或具體問題出在哪兒的一種…不祥的預感……。


    但由於這個預感所指向的那種後果,從大形勢上的巨變無異於天翻地覆!但隻要有聖侍祖坐鎮,出現這種後果的幾率又顯得微乎其微!


    所以這個不祥之兆在他的腦海中隻是一閃即逝,他的心神又立即被拉迴到了該應對眼前難堪的場合上。


    尤其是四個小時前,在他們精心備出滿桌山珍海味的那場“午宴”上,哪曾想七位大佬竟然抗拒熟食,然後依聖侍祖的吩咐他們又重新奉上了血肉活魚,再看六聖子那齜嘴獠牙一頓生啖活啃的情形……,


    就說直到此刻在場的列位小輩,有誰不是一迴想起來仍難免會心悸反胃?


    好在隻要堅持到婚典儀式結束,等聖侍祖和六聖子把聖女和蕾女都帶迴驄雷山穀的聖皇宮去受孕,他們就不用再麵對這種懊糟的場麵了。


    但最值得慶幸的還是在於,今日聖侍祖攜六位聖子突然駕臨聖城,就說明最令他們忌憚的心腹大患,那名可怕的外族少年強者和他的一眾同夥,已經被聖侍祖給埋葬在神山之巔的山穀秘境中了。


    且下一步,聖侍祖已答允待到婚典儀式結束後,他還將出手施展大威能之術將侵略聯軍徹底擊潰!為冬神教的泰盧族人驅除這場戰禍,還蘇洛阿圖島往昔的和平!


    如此一來,原本懸在教廷中樞掌權階層頭頸和心腹上的兩把利劍被統統擊碎,真正令他們如釋重負浩氣長舒的那一天已為期不遠。


    雖說每當念及小聖女和五名蕾女將為此付出傾摧花季身心盡損的代價,米陽等四位教主和眾位掌權神職的心中都不免負疚惋惜!但畢竟是為全島全族的長治久安做奉獻,她們的犧牲也屬大義當先,還是值得的!


    等再一想到終將揚眉吐氣之時已指日可待了,大家夥的心裏又不禁都泛起點兒小激動,必定還有小期待,都巴望著婚典儀式能盡快舉行。


    但這事兒他們又做不了主,須等聖侍祖他“老人家”定奪!可這一下午他們哥兒幾個在這大客廳裏小心伺候著,整個過程就像是他們和一座老根雕拴著六隻滾地猴兒給關一籠兒裏了差不多,哪有溝通的機會啊?


    聖侍祖老亞宿於沙發盤坐如鍾,直到剛剛竄起來吼出一句之前都是一言不發,好似在閉目靜修。關鍵是他戴著一張無顏麵具,任誰都看不出他到底在鬧哪樣?任誰也不敢冒然攪擾不是?


    再看六位白條聖子明顯是被聖侍祖以無形之力束縛著,倒是都沒有上躥下跳,招人惹閑,鬼叫狼嚎,相互毆鬥或隨地大小便啥的……,但想讓他們找個哪個犄角旮旯靜一靜,這大白天的也絕無可能!


    一下午這六個白地賴在300多平米的大客廳裏是各霸一片,以各種姿態蛄蛄蛹蛹貼地遊蕩於各自的地盤兒上,然後就默默無聞地搞著各種破壞,比如啃桌腳、摳牆皮、咬地毯,舔頂板,拆櫃架,薅盆栽啥的。


    這滿客廳裏“稀裏嘩啦嘁嘁喳喳”的,就跟鑽進了六窩大耗子一樣!大家夥兒也隻能眼睜睜地聽著…瞧著……,還有誰敢上去批評勸阻嘛?


    米陽大教主一直在心裏嘀咕著:“讓他們隨便毀吧!反正也鬧騰不了幾天,大不了等他們帶著聖女和蕾女迴了驄雷山穀,趁那幾天空閑把神息之庭重新裝修一遍!現在最要緊的是弄清老怪物默定的日期……”


    他這兒憋了一下午都沒撈著問,眼下可算逮著機會和聖侍祖過上兩句話兒了,那就是冒著被聖侍祖責罰的風險他也得把這句問出口:“是!一切都遵照您的吩咐!不過小輩還需祈請聖侍祖選定婚典的……”


    “你急什麽!怎麽?我們盤踞在這裏,讓你們很厭煩是嗎?”


    當這句淡漠中滲出冷厲的苛問傳到耳朵裏,米陽登時如墜冰窟是汗毛倒豎,霎時間渾身栗抖卻反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因為與話音同時傳過來的,還有一道陰森刺骨異常真切的殺意,猶如一根冰冷堅韌的細絲已無聲無息地勒住了他的脖頸,聖侍祖隻需心念一動就能叫他身首異處!


    雖說他已有所預感,若擅自提請該事項或許會令聖侍祖心生不悅,卻萬沒想到這老家夥竟為此真對自己動了殺心!這一刻隻嚇得他肝膽俱裂,但足夠深沉的心機亦能支撐著他的理智當即做出求饒的反應。


    好在當他和三位副教主及客廳內的一眾神職都倉惶跪地伏拜,剛哭腔喊冤苦聲求饒了幾句後,那股殺意便驟然間消弭於無形,又聽到老怪物那沙啞淡定的話音:


    “好吧!再放過你們一次。米陽小子我也最後再警告你一次,別在我麵前動小心思!否則……,


    算啦!婚典儀式就定在兩天後舉行!你們現在可以去籌備了,先把該帶走的人都帶走!這兩天沒有我的傳喚…除了送餐食的仆從,其他任何人都不準來這裏打擾……”


    這下米陽等人又切身體會了一把啥叫如獲大赦,剛剛那一瞬客廳內所有的小輩兒都經曆了和米陽同樣的瞬間從死到臨頭到死裏逃生的體驗。


    再等老亞宿說出:要在兩天後舉行婚典時,於乍驚乍喜之際,哥兒幾個的小心髒大起大落得比跳蹦極還跌宕呐!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太劇烈,又毫無征兆,猝不及防下有倆稍年輕點兒神使殿親族神職,在差點被嚇尿的同時又險些喜極而泣!


    但此時這客廳裏的氛圍已經緊張壓抑到極點,哥幾個隻覺著在那老怪物的威壓下甭說多喘口大氣兒?就連他們的心神都好似在懸絲上跳動,隻要稍微活泛偏點兒他們整個人就會墜入萬仞深淵!


    在這個手段強絕兇殘,性情詭桀暴虐,覺識直可洞察人心的千年老怪麵前,他們連半秒鍾都不想多待!


    這迴剛與死亡打了個照麵,轉念間又泛起對劫後餘生的慶幸,再聽到老怪物下的驅逐令,就算城府最深的米陽也隻剩下忙不迭地連聲謝恩,帶著眾人一同火速起身告退,哪還敢再動心思去掂量這其中的蹊蹺?


    要問這其中的“蹊蹺”是什麽?照舊先擱到後文書再表!


    單說一眾教廷中樞大員慌忙退出大客廳後,第一時間把客廳門給帶嚴實嘍!轉過身兒米陽最先授意澗林.馮莫瑞斯副教主,先去二樓把小聖女和她的貼身仆從小菲婭,都接到冰弓神使嫡族的莊園裏暫住兩日。


    至於其他女仆,女保潔,女廚子,女侍衛啥的,先報請小聖女看需要哪幾名隨行?再剩下的就該放假放假,或安排到其他地方臨時幫工!總之,等大家夥兒離開後,神息之庭內要清空女性!


    接下來的相關瑣事一概忽略,隻說自午宴期間拜見過聖侍祖和六聖子後,就在臥室裏躲了一下午的夏露爾和小菲婭,忽聽屋外敲響房門的澗林副教主稟告說:須請聖女移玉到冰弓神使一族的府邸臨時下榻……,


    實話實說剛聽到這個消息,同病相憐的兩個女孩兒都感覺到各自被愁雲慘霧驚風懼雨重重籠罩的心境中,總算是透進了一小段兒光熙,但也僅僅是一小段兒……,


    不言而喻,包括小聖女夏露爾和已被選定為蕾女的小菲婭在內的六名少女,於眼下的處境似乎正應了那句: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想當初在選擇接受到成為生育工具的命運時,夏露爾和小菲婭自然也曾聽米陽大教主等長輩描述過,將要奪走她們的純潔,並在今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不斷占有她們的纖肌玉體的人物都是何種形貌。


    可對於“在心智和肢體上都有些缺陷”這種籠統的說法,在少女情懷尚存僥幸心理的想象中勾勒出的模糊影像,與今日親眼目睹了六位聖子那猙獰可怖的形態和各種奇葩的舉動後,已經不存在什麽心理落差了!


    若把“百聞不如一見”用到此番適逢其會中,於意境上也隻剩下極為悲催的觸目驚心了!


    用文雅一點兒的說法就是:當時差點兒沒把倆小姑娘兒給嚇哭嘍!


    經此一見,兩個原本心性單純樂觀,亦懷誌情高遠的花季少女,就揣著滿腔的憂懼苦悶和滿腦子近乎對所有向往的絕望,在神息之庭的主臥室裏相互依偎著蜷縮了一下午。


    然後就是神色黯然地強作從容,神思麻木中強打精神地收拾些簡單的行李後,由澗林率眾把她們給恭迎到了馮莫瑞斯嫡族祖居莊園的小城堡裏,那間最寬敞雅致,最豪華舒適的臥房中。


    再略去那場由主家兒精心籌備出珍饈佳肴並盡心作陪,卻在食不甘味和略顯拘謹的氛圍中結束的晚宴。直至晚九點左右,洗漱完畢的兩名少女又依偎著坐在床邊,很快就等來了落地窗外這場應景的暴風雪!


    然則若將時光倒流個三百多年,假使當年那位時任聖女和某位蕾女正處於此境此景中,即便窗外的疾風暴雪再大上一倍?她們也斷不會生出任何負麵的情緒,她們隻會把這種獻祭看作至高無上的榮耀!


    至於源何會如彼?說真格的標下很難想到有哪條言簡意賅的警句,能一言以蔽之其中的道理。隻能扯來一句:無知者無畏!聊以牽強赴會。


    但好歹能影射點兒在神權統治時期,獨裁者們用假道義將這些逆反人倫慘無人道的罪行進行各種美化,用諸多極端的教條和觀念對民眾實施長期洗腦和思想桎梏,最終對受害者形成的精神麻醉!


    隻是,在物質世界輪迴的過程中,大多數變遷都是不可逆的,有些事物一旦被打破或取代,就會在置身於其中的參與者的認知、行為和情感上,都刻下各種無法磨滅的印記!


    而就是這些能夠左右行為,滲透進認知和情感,甚至深入靈魂的印記,令那些參與者們可以循序漸進地認清世間的諸多存在和自我,不再被愚昧所蠱惑……


    如今,在夏露爾和小菲婭也包括蘇島上眾多島民的認知中,其實已經被打上了上述的烙印。


    但這更多是得益於上代聖女的居功至偉,於百年間讓現代文明對蘇島的神權統治體係進行不斷低衝擊,今時今日終於令兩名少女為此感受到了困惑和恐懼。


    但由於她們尚處於相對弱小的階段,而且那些印記也滲透得不夠深邃,導致她們隻能選擇妥協而不是抗爭!所以今晚她們相互傾訴的話題,也隻能是於愁腸百結下的相互取暖,相互慰藉!


    “小菲婭!記得兩年前的那屆國際宗教事務聯席會嗎?那是我第一次離開蘇島去見識外麵的世界!


    但令我印象最深的並不是島外的海闊天空和國外的繁華都市!而是那段時間每當我刻意去關注那些外邦人的眼睛時,總能從很多人的眼神中看到某種…不一樣的東西……,真可惜,那次沒能帶你一起……”


    “聖女大人!就算我是您最寵信的仆從,那時我才剛滿12歲,哪有資格參與那種高端的國際會議……”


    “當時我也隻有14歲啊!隻不過是這個聖女的身份……,所以最近我時常在想,等完成這次的使命後…如果我們能…活下來…能為教廷誕下繼承人,等到我卸任聖女的那一天,咱們就一起離開這座島……”


    “聖女大人!我都聽您的……,隻要我們能活下來,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隻要您不嫌棄,我…我希望…一生一世追隨在您的身邊……”


    “我怎麽可能嫌棄你?我的小菲婭!那咱們可是約定好了!所以在承受這場…考驗的過程中,無論有多疼…多痛苦,多…淒慘!咱們一定要頑強地承受下來,絕對不要在中途選擇…放棄人生……”


    “我一定會遵從您的叮囑!無論怎麽樣我一定會拚命忍耐,我會咬緊牙關的!可是聖女大人我…我隻是怕…是真的很怕!那…那幾位聖子大人會…會像午宴時…啃食那些生肉的樣子,把…把我也吃掉……”


    “不會的!不會的!別哭別哭!我的小香寶!隻要我們…順從一些……,還有…還有那位強大的聖侍祖大人……,他…他一定會約束…他應該會……,”


    “聖女大人!都怪我都怪我…口無遮攔…害您難過…害您流淚了……,我相信…我們都會沒事的!一定能堅持到最後……!”


    “我沒事!你放心吧小菲婭,我沒事的!隻要我們心中還有希望…並為希望而堅持!就一定會沒事的……”


    “是!聖女大人!那我們…一言為定!”


    “好!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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