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您今天好漂亮呀!這麽漂亮的新裙子…是從哪兒來噠?”


    “菲迪小寶寶!媽媽…媽媽這幾天的工件量都是超額完成的,所以營…營管叔叔很高興,為了獎勵媽媽,要請媽媽和幾個優秀的工友一起去鎮上吃大餐呢!你看,還送了我這件漂亮的裙子……”


    “真噠呀!那太好啦!媽媽您…您能帶我和蕾莉姐姐,還有奧瑞雅姐姐…一起去嗎?”


    “太抱歉了菲迪寶寶,營管叔叔這次隻請了我…我們這些大人工友!不過媽媽會想辦法…偷偷把好吃的給你們帶迴來,好不好!?”


    “好呀好呀!媽媽,那您…您能再帶些糖果迴來嗎?我和姐姐好像都好久好久沒嚐過……!”


    “嗯~~!媽媽現在還沒辦法給你承諾……,但媽媽會努力試試看的!好不好嘛……”


    “嘻哈!嘔吼!媽媽好癢啊!啊哈哈啊哈啊……!”


    “好啦!媽媽該走了,蕾莉,奧瑞雅,要照顧好弟弟!我可能…很晚才能迴來……!”


    “好的!媽媽……!”


    “媽媽等一下!”


    “嗯!?什麽是蕾莉?”


    “嘻嘻!別忘了…糖…果!”


    “好~~好~~!我當然會……”


    “媽媽!!您……!”


    “怎麽了奧瑞雅,你的聲音這麽小……?”


    “您能不能…不要去……!”


    “噓~~!奧瑞雅!不管你知道了什麽都不要說出來!算媽媽求你!你是大姐姐要保護好妹妹和弟弟!”


    “好啦!我該走啦!我會給你們帶迴來豐盛的美食的!”


    “好哇!好哇!媽媽您要早點兒迴來呀!”


    “嗯!媽媽再見!”


    “媽媽……!”


    ————


    “快到時間啦!11房1103,1104號該走啦!”


    “是!”“是!”


    “蕾莉姐姐!奧瑞雅姐姐!你們都裝扮的這麽好看……,你們真的會見到媽媽嗎?”


    “應該是的吧!”


    “小菲迪…我們可能…沒事的……,但你一定要記住我的話!要堅強地活下去……!”


    “我一定會記住的,奧瑞雅姐姐!你們會和媽媽一起迴來嗎?”


    “小菲迪,我們……”


    “好啦!別在囉裏囉嗦的!該走啦!”


    “營管叔叔!我想…求求您,能別把我的姐姐們帶走嗎?”


    “滾開……!”


    “隆德!別……!小弟弟!你說什麽?”


    “嘿!?我說‘緹恩’師兄!你跟個小奴豬崽子廢什麽話?人送去晚了那位少…我們的司營總長發了彪!?算你的算我的啊?”


    “沒事沒事!你帶她們先走,我跟這位小弟弟聊兩句就去追你們……”


    “你…你這是又逮著機會耍弄……,算了!你別耽擱太久啊!走著走著!我說你們倆別磨磨蹭蹭的!看你兩個長得再鮮亮兒也是賤民母奴豬……”


    “姐姐姐姐……!”


    “小菲迪!!”


    “閉嘴!快走!!”


    “姐姐姐姐……!”


    “嘿!!你別動小弟弟!不然會吃苦頭的呦!你不怕疼嗎?”


    “啊呀啊呀!疼疼好疼好疼啊!我怕我怕!啊嗚嗚嗚!我錯了營管叔叔!求您原諒我吧!啊嗚嗚!您能輕點兒…掐我的腿嗎?啊嗚嗚嗚!我好疼我好疼!”


    “嗯!這就對啦~~!知道認錯就好!看你知錯能改……?那我就給你個獎勵吧!想不想要?”


    “我…我不想要獎勵,我想要媽媽和姐姐……?”


    “這個獎勵…跟你的媽媽和姐姐很有關係呀!”


    “真的嗎?那我…我想要……”


    “很好!那我就獎勵給你好啦!不過嘛!這個獎勵是個秘密!是需要你付出努力才能解開的秘密!”


    “那…那我解開秘密,就能見到我的媽媽和姐姐了嗎?”


    “當然啦!不僅能見到她們,還能跟她們一起吃好的!喝好的!洗香香!睡香香……”


    “真的呀!那我一定努力!我會使勁兒努力的!”


    “這就對啦!那好!這個秘密就是,其實你的媽媽和姐姐都在生你的氣!”


    “.……這…這是不會的呀!她們都很喜歡我的啊!為什麽要生我的氣呢?”


    “所以才是個秘密呀!想不通吧?沒~~關係!你可以慢慢想!不過你想得越久……就要等得越久,一直想不通,就再也見不到你的媽媽和姐姐嘍!”


    “那…那我…我實在想不通該怎麽辦呀?”


    “唉~~~!看你這麽乖!我就給你個提示吧!”


    “謝謝營管叔叔!”


    “你聽好了啊!在這間營房裏…現在隻有誰沒去勞作啊?”


    “啊?嗯~~~!好…好像隻…隻有我吧?”


    “那你為什麽不去勞作呐?”


    “嗯!我媽媽說…我這麽小…還不用去的,她會把我的份也一起……”


    “這話…是你媽媽什麽時候跟你說噠?”


    “我…我記不起…我隻記得好…好像是在車廂裏站了好久好久……,後…後來剛到這裏的時候……”


    “所以呀!你們住在這兒都快兩年啦!你現在又長大了兩歲還不去勞作?是不是懶惰的壞習慣啊?”


    “嗯~~!營管叔叔!您是說…因為我有懶惰的…壞習慣,媽媽和姐姐才會生我的氣嗎?”


    “對嘍!!真是個聰明孩子!那你該怎麽做呀?”


    “我…我也要去努力勞作!是不是這樣?隻要我努力勞作,是不是就可以見到我的……”


    “誒嘿!原來你這麽聰明啊!就是這樣!努力勞作!努力勞作!努力勞作!就可以實現願望!對吧?不過,這是別人逼你這樣做的嗎?”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願意噠!我…我特別想努力勞作!”


    “非常棒!那明天一早你就和大家一起來車間,叔叔給你安排工作!不過嘛!你看你細手細腳的,力氣也小,動作也慢,這樣吧!叔叔照顧你,叔叔就把你的工件量減半怎麽樣!”


    “好啊好啊!我一定努力完成!謝謝營管叔叔!謝謝……”


    ……


    “還…還差80支沒磨好!?我磨我磨!還差79支!我一定要努力完成!就能去見媽媽和姐姐了,媽媽!我還差79支,我磨我磨!奧瑞雅姐姐!我還差78支了!我磨我磨……”


    “小菲迪!你別緊張!別緊張!放輕鬆~~放輕鬆~~!乖~~乖~~!已經沒事了!不會再有壞人逼你了!不會了不會了……!已經沒事了……!”


    當感覺到自己攤直僵硬的手臂,被一雙極致溫熱滑嫩手掌輕撫揉搓著,就像是媽媽或姐姐手!而且自己的全身還暖洋洋的,一下子放鬆下來的小菲迪的心神終於從噩夢中脫離出來。


    隻是等他睜開了雙眼,朦朧的視野漸漸清晰,才看清自己臉上方的這張麵龐,是中午給自己熱奶熱麵包吃的,兩位超級漂亮的大姐姐中那位深色皮膚的姐姐。


    “小菲迪!你做噩夢啦?不過不要緊的……,噩夢已經過去了!你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


    “嗯~~!我…可以嘛?我…我到這裏還…什麽勞務都沒做過……,可以再吃…晚飯嘛?”小男孩兒琥珀色晶透純淨的大眼睛中閃著怯懦,望向娜瓦遲疑地問道。


    雖然在帳頂燈鉤上掛著的野營燈光線很充足,透過帳篷上的小氣窗,小菲迪能看到外的天色已經黑了,他還能聞到煙火味兒和食物的香氣,能聽到帳篷外嘈雜的人聲,所以他知道再吃這頓就是晚飯了。


    “當然啦!小朋友就應該吃得飽兒飽兒得才好長身體!這裏才不會逼小孩子做勞務呢!而且這次可不止有羊奶和麵包呦!


    外麵的…帶你到這兒來的那位…大胡子哥哥,下午還獵到了一隻大羚,兩隻紅山雞!所以,你是想吃羊肉呢?還是雞肉呢?”


    於中午第一次蘇醒時渾渾噩噩的記憶中,包括把自己抱進這座帳篷的那位白皮膚烏黑長發的漂亮姐姐,還有一位也是黑頭發但膚色更深的漂亮大姐姐或…阿姨,包括眼前的這位姐姐都對自己特別溫柔。


    “這裏是天堂嗎?那我媽媽和姐姐來了嗎?她們在哪兒啊?”小菲迪還以為那時是自己在做夢,可現在感覺好真實啊!


    雖然那兩位姐姐不在了,但眼前的這位姐姐對自己還是這麽溫柔,她那雙水晶葡萄般的灰色瞳孔盯著自己的時候,流露出的全是疼惜!


    那剛剛自己在車間裏拚命磨箭頭的時候才是做夢?可是,這位姐姐和那兩位不見了的姐姐為什麽要對自己這麽好呢?就像自己的媽媽和親姐姐一樣好?自己明明什麽勞務都沒為她們做過!


    “如果不是做夢,這裏也不是天堂,那是什麽地方呢?她們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呢……?”


    小菲迪從軍用睡袋中慢慢坐起身,那仍有些蒼白的小瘦臉上小眉頭微皺,剛有些血色的小嘴唇嘟起,仰頭呆望著娜瓦,眼中盡是迷茫和疑惑。


    “怎麽不迴答我呀?小菲迪,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


    “不是的…對不起大姐姐,謝謝大姐姐!我就是想在迴答您之前弄清楚我…是不是在做夢啊?”小男孩兒把兩條細瘦的小胳膊抱在胸前,又露出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


    “哦?是這樣啊?要分辨是不是在做夢,其實很簡單呦!”


    “大姐姐!您說得是不是要用力掐…自己,看疼不疼……?”小男孩露了出恍然的神情,說著話他鬆開雙臂,搭在左前臂上的右手指曲起就要去掐自己左前臂的皮肉,卻在眨眼間就又被那隻溫軟的手給按住了。


    “小孩子不用這樣做的!小孩子的作法是去嚐嚐眼前的美食有沒有味道……!”


    “沃歐~~!我懂啦姐姐!在夢裏吃東西不是真的在吃,所以是吃不出味道對嗎?那就我不是在做夢啦!因為…因為剛到這裏我喝的熱奶,吃的熱麵包都好美味!好香甜啊!我現在還記得那種味道……”


    “小菲迪真聰明!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更好吃的肉肉呢?”


    “我太想……,可是姐姐…您…您和另兩位姐姐……,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呀?營管叔叔總說,像我這種懶惰的小廢物是不配…唔……”小男孩兒剛說到這兒就被姐姐那隻手輕掩住了嘴唇。


    “你才不是小廢物!你是個非常棒的好寶寶!那些營管都是很壞很惡毒的大人!好的大人原本就應該多關愛小孩子。姐姐有個比你還小侄子被……,可姐姐為了更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先離開他一陣子……”


    “唔噗唔蘇,嘟唔嘟噗……”看到漂亮姐姐低眉垂眸臉上露出了傷感的表情,小菲迪連忙開口安慰,可小嘴仍被姐姐那柔嫩的手指掩著,還蠻舒服的,他既不敢也不想躲開,就發出了如此含混的話音。


    娜瓦聽到了急忙收手,看向小菲迪歉然一笑後柔聲說道:“那…這迴你要不要跟姐姐去……”


    “我太要去啦!謝謝姐姐!我都……”小菲迪說著就從睡袋中吃力地爬起來,但近一個月的苦熬隻安睡了半個下午,他那幼小的身子骨還有些虛脫,換到站姿還有些微微打晃兒……


    娜瓦一見是不由分說,一把就將小男孩兒摟在懷中抱了起來。


    “姐姐姐姐!我自己能走噠!我…我都好久沒洗澡了,身上很臭噠……”


    霎時間好似又投入了和媽媽的擁抱一樣溫馨柔軟的懷抱中,平心而論小菲迪是打死都不想離開!


    但這個姐姐畢竟不是媽媽,而且自己身上真的很臭!他生怕這位無比美麗又無比溫柔的大姐姐,會因此嫌棄自己。


    “才不會!我聞…呃……沒關係噠!!那個…大胡子哥哥已經在別的帳篷裏,給你…造了個大石頭浴缸!等吃過了晚飯,浴缸裏的熱水也裝滿啦,就給你泡個熱水澡!”


    “真的呀!?實在太好啦!謝謝姐姐!也謝謝大胡……,姐姐!您說了兩次大胡子哥哥!我都沒見過他!為什麽他也對我這麽好呀?”


    “你沒見過小佟爺!?就是他把你從奴工營裏救出來的,你都沒看到他的樣子嘛……?”


    “嗯~~~!”娜瓦懷裏的小菲迪單手托腮,眼望野營燈陷入了一時的迴想,可下一瞬他的身子猛得顫抖了起來,臉色更顯蒼白,滿眼驚悚的目光,不自覺用雙手雙手摟住了娜瓦的脖子。


    “嗯!?小菲迪你怎麽了?你在……”察覺到異樣的娜瓦連忙問道。


    “姐…姐……!那位大…大胡子…哥哥,是不是…很兇啊?”小菲迪戰戰兢兢地問道。


    “對!沒錯!那個家夥可兇可兇呢!不過……他是個好人……!應該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就是脾氣壞的很!不過你不用怕他,他是不會傷害好人…和乖寶寶的!”


    “歐唿~~~!”小菲迪總算長出了一口氣,身子也鬆弛了下來!當即無比莊重萬分堅定地表態:“我一定做個乖寶寶……”


    “真~~乖!咱們去吃肉肉吧!乖寶寶……”


    …………


    7月27日晚7時,瑞陽西墜牟月東懸於幽曠暮空。


    於圖莫波薩郡西北邊界赫格塔魯環形山東向延伸,距離督坎普鎮以西30多公裏連嶺深處的那片落葉喬木林中,格拉弗村追兇小隊的宿營內已燃起了十堆篝火!


    在深山老林裏點篝火!不怕引發森林大火嗎?


    不用怕滴!在這片地勢相對平坦,麵積約有一畝的林地上,已經沒有站著的大樹啦……


    不過,原來那40來棵20多米高的光杈大樹,可不是隊員們為了開辟營地一起動手給伐倒的,就40人露個營用砍倒大樹嗎?


    而是今兒下午去探敵情的佟燁抱著小男孩飛奔迴來時,先把幹瘦昏迷的小菲迪拋給了楚芊穎,再把掛在腰上的風息螺相燈丟還給了娜瓦。


    然後他就衝進了這片樹林中,是“嘭嘭喀喀,其次哢嚓!”一頓亂拳飛腳隻砸得樹倒枝折,木屑橫飛,飛沙走石,就跟發了瘋一樣……


    再然後他就開辟出了這片新的露營地,用時不到一分鍾,反正都是他一個人幹噠……!


    看到這個比小叫花子還要枯骨瘦弱的小男孩兒,大家也都能猜到:小佟爺一定是在那片營盤中,探查到了某些慘無人道的景象!但能把他激怒到這種程度,說明那裏的情況已經相當嚴重了。


    可他們哪裏能猜得到?當時佟燁何止是怒火中燒,實際已經是殺意百丈高!再不破壞的點兒什麽?他就要壓不住了!


    那他想殺誰?他想殺盡天下暴虐無道之黨,恃強淩弱之輩,人麵獸行之流,狼心狗肺之徒!


    直至那一刻,他終於隱隱察覺到他佟家慘遭屠戮,家毀人亡的真正根源何在?一直以來被自己強壓在心底的暴怒又是因何而起?


    他既無法理解又極度痛恨,怎麽會有人類能如此人性淪喪,喪盡天良?比魔物還要可恨!


    如果天理能容得了這些人活在世上作威作福,他絕對容不下!遇上一個他就殺一個,遇上十個他就殺五雙,然後以此類推……


    就在這種心境的驅使下,於當晚和小隊眾人商議製定攻陷督坎普奴工營的戰術時,他們出現了意見分歧並發生了第一次的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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