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南鄭相隔十數裏,一處隱蔽的山穀之中。


    “怎麽樣?戰局仍在僵持嗎?”


    劉瑁端起茶盞,細品了一小口,微眯著眼睛問道。


    雖然正在行軍,但以他的身份地位,怎麽可能像普通大老粗將軍一樣?


    雕刻華美的茶案,品相極佳的茶具,質量上乘的茶葉,這些常人一輩子也難以得見的奢侈之物,在這小帳內卻是一應俱全。


    “迴公子,戰局沒有什麽改變。”


    “四公子他調來很多官兵,城外足足聚集了三萬大軍。”


    親信低頭迴答。


    “嗯,”劉瑁輕輕一笑,“我倒是沒有想到,璋弟他竟然有這麽大本事。”


    “居然能打來這麽多幫手,看樣子,是我小瞧他了。”


    “公子,應該是劉大人他下了命令。”


    親信小聲提醒道。


    “我當然知道。”


    劉瑁臉色一冷,站起身來。


    “璋弟他明明走了一步昏棋,可是父親他,反而愈加縱容。”


    “父親他的想法,是順勢讓璋弟他建立戰功啊!”


    劉瑁眼光閃爍,在帳內踱來踱去,不知在算計些什麽。


    “公子,既然四公子他能夠取勝,我們也應該盡快與他合兵,這樣才能分到一些功勞。”


    親信忍不住提醒道。


    “分功?”


    劉瑁啞然失笑。


    “我乃是堂堂第三公子,是他劉璋的兄長,我居然要急著趕著去找他分功?”


    “可是公子,我們就眼睜睜看著四公子的地位水漲船高?”


    劉瑁搖了搖頭,“你也被陳玄騙過了。”


    “公子,您的意思的?”


    親信疑惑不解。


    “如果換作其他人,劉璋帶著三萬大軍,應該是立於不敗之地了。”


    “但是,這次的對手,不是別人,而是陳玄!”


    “我研究過陳玄的發家曆史。”


    “很多人以為他出身高貴,實際上並不是。”


    “據我所知,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獵戶出身,在最早的時候,可以說身無長物,一貧如洗。”


    “啊?那他是怎麽闖出偌大聲勢的?是因為借上了太平道黃巾軍的勢?”


    親信對陳玄的過往並不算了解,好奇的問道。


    “並不是。”


    劉瑁若有所思,繼續說道:


    “也有很多人認為,陳玄應該是老天師張角最喜愛的弟子,所以才會將大位傳給了他。”


    “可是實際上,陳玄加入太平道最晚,甚至比那個馬相還要晚得多。”


    “這樣一個新入門的弟子,卻最終獲得了最尊貴的位置,你覺得原因在哪裏?”


    劉瑁不等親信開口,自問自答道:


    “是因為他娶了張角的女兒,太平道聖女嗎?”


    “又或者他極擅奉承,舔得張角心花怒放?”


    “都不是!”


    “陳玄之所以得繼大位,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太平道需要他,黃巾軍需要他!”


    “此話怎講?”親信驚道。


    “陳玄的能力,實乃當今翹楚,說是天下無雙也不為過。”


    “這樣一個人,能被劉璋那樣的草包堵在城中十幾天不得動彈?”


    “能被區區一萬多人圍困?最早劉璋隻帶來了一萬人而已。”


    “這一切,當然是陳玄的計謀。”


    劉瑁目光閃動,好像看清了陳玄的所有計劃。


    “難道說,四公子他要吃虧?”親信狐疑道。


    他又想起在南鄭看到的戰鬥場麵,還是覺得不可置信。


    當時的城中守軍已經搖搖欲墜了,看樣子南鄭城是指日可下。


    “當然會吃虧,而且是吃大虧。”


    劉瑁臉上是燦爛的微笑,可是親信看在眼裏,卻覺得無比陰冷。


    大虧?


    難道劉璋會隕落在戰場之上?


    這樣的結果簡直是匪夷所思,實在是駭人聽聞。


    在親信震驚無比的目光中,劉瑁重又從容的坐迴茶案之旁,捧起一盞香茗細細品味。


    “嗯,溫而不躁,迴味無窮。”


    “這品茗之道,火候最為重要,等茶湯微涼之後,才是最適合飲用的時機嘛。”


    劉瑁將目光投向南鄭方向,思緒已然飄飛而去。


    南鄭。


    “陳玄大人,陳天師!多有得罪,萬望饒命啊。”


    戰事已畢。


    渾身衣服都被鮮血浸透的劉璋,被幾名大漢架著胳膊,扔到陳玄麵前。


    此時的劉璋,哪還有平時大少爺的威風?


    他強忍著劇痛,趴在地上,不住的求饒。


    “給他用藥。”陳玄努努嘴,示意張魯。


    “是。”


    張魯躬身應道,從懷中掏出一瓶渾濁的藥水,走到劉璋身側。


    “不要殺我啊,我投降了!”


    “我知道很多軍中機密,我很有用!”


    “你們知道不知道,馬相和我父親聯盟了,就連荊州劉表也要動兵!”


    劉璋以為張魯手中的是秘製的毒藥,叫得如同殺豬一般。


    “咦?”


    張魯忽然眉頭皺,臉上現出一抹厭惡之色。


    再看劉璋的衣服上,忽然泛出一股黃色,原來是被嚇得二便齊出了。


    那個氣味,自然是極為難聞。


    他捏著鼻子,將藥水灌到劉璋的嘴裏。


    這藥水,當然不是陳玄的療傷藥,而是當初張魯仿製出的劣化版,僅僅能夠將血止住而已。


    不過,這樣的藥水,在劉璋眼中已經算得上是聖藥了。


    “這是?極品金瘡藥!多謝天師賜與聖藥!”


    劉璋驚喜不已。


    陳玄居然拿出這麽寶貝的藥物來給他療傷,看樣子他應該是能保住一條小命。


    “這也算得上聖藥?真是沒見過世麵。”


    張魯微微撇了下嘴,小聲嘟囔道,對這些所謂的大家子弟更是不屑了。


    “劉璋,我聽說,離南鄭三十裏左右的地方,還有一支軍隊,你知道是誰的嗎?”


    陳玄開口問道。


    “知道,我知道!是劉瑁帶來的援軍!”


    “應該是剛剛到達,想來是想搶走我一分功勞。”


    “當然,他肯定是低估天師您了,就算加上他的軍隊,我們又怎麽可能是天師的對手?”


    劉璋如同竹桶倒豆子一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諂媚的說道。


    “搶功勞?”陳玄戲謔道。


    “他們已經按兵不動有四五天了,看樣子不像是來搶功勞的啊。”


    “什麽?”


    “他早就到了?居然不來和我匯合?”


    劉璋眼球一陣轉動,心念急閃,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我這個三哥,就是想讓我戰敗。”


    “他想讓我死在南鄭!”


    劉璋咬牙切齒,恨恨的說道。


    “你才想明白?”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要留下你的性命?”


    陳玄輕聲一笑。


    “劉瑁他居然如此狠辣!”


    “天師,我劉璋願為您效力,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劉璋目露兇光。


    “甚好。”陳玄微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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