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小心。”


    關羽上前一步,將陳玄護至身後。


    廣場空地上,上萬士兵也紛紛拿起手中的武器,緊張地望向山穀入口。


    “王二虎來了?他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集合的?”


    “聽他的意思,他好像還帶著兩萬大軍?這賊人,是想把我們滅在這裏啊!”


    很多人臉上都浮現出了驚懼之色。


    幾個月以來,王二虎率領軍隊四處追擊,在他們逃亡的日子裏,總是提心吊膽度日。


    甚至到了聞其名而色變的程度。


    在眾人緊張的目光中,一個三角眼男子,帶著數百名大漢,悍然踏入山穀。


    “真的是王二虎!”有人驚唿出聲。


    “該說不說,你們還真會找地方。”王二虎斜著嘴角,左左右右山穀看了個遍。


    “如果不是我一路跟隨,還真不容易發現你們的老巢。”


    “不過,你們就算再能藏,又怎麽樣呢?”王二虎邪笑一聲。


    “到最後不還是我的刀下亡魂?”


    上萬名士兵,在王二虎眼中視若無物,顯然他是有所倚仗。


    眾人被他如此輕視,不由將手中的武器攥得更緊了,就連指節都開始泛白。


    “對了,哪個是陳玄?報上名來,說不定你王爺爺我心情好,還能饒你一命。”


    王二虎見廣場上的人群已被他鎮住,將目光投到高台之上。


    隨即,他的目光猛得一縮。


    高手!


    高台上人數雖然不多,但是在他的感覺裏,至少有二十幾個人的氣息不弱於他。


    而且,其中更有兩三個人,給他一種完全看不透的感覺。


    他不由地向後麵退了幾步,進到了護衛的保護範圍,這才心下稍安。


    “我就是陳玄。”


    陳玄走到前麵,朗聲答道。


    “嗬嗬,好好的陽關道不走,偏來益州地界上送死。”


    “就這水平,也好意思擔任天師?”


    “我勸你,還是趁早投降馬相陛下吧,如果你現在跪地投降,我可以替你在陛下麵前求求情。”


    見陳玄身形並不算魁梧,看起來與常人無異,王二虎又囂張起來。


    以他的眼界,哪裏知道武藝進入化境之後,就可返璞歸真。


    “大膽,居然敢侮辱天師!”典韋怒氣勃發。


    “嘿嘿,如果我還是太平道人,見到所謂的天師,自然也會做做樣子。”


    “可是現在老子早就不屬於黃巾軍,天師?呸,在我眼裏連狗屁都不如!”


    王二虎朝地上吐了一口。


    “他居然侮辱天師!”


    “如果天師有個三長兩短,黃巾事業就真的完蛋了!”


    “誓死保衛天師!”


    一時間,廣場上眾人多出了一絲同仇敵愾的意味,每個人臉上都是悲壯之色。


    王二虎鼻孔朝天,斜視眾人。


    不過一萬殘兵而已,陣形散亂,軍容不整,看上去根本沒有什麽戰鬥力。


    隻要給他一萬人馬,他就有自信將整個山穀掃清。


    更何況,現在他手中可是有兩萬大軍!


    兩萬大軍就在穀外駐紮,隨時可以攻打進來,他覺得沒什麽好害怕的。


    “天師,請容關某去取下此賊人頭!”關羽拱手說道。


    “不急。”陳玄麵色平靜,輕輕擺手。


    關羽看了看陳玄,略微有些不解。


    就算是劉備,被人這樣侮辱,也定然會勃然色變。


    但是陳玄臉上卻無一絲一毫的波動。


    在陳玄眼中,像王二虎這種貨色,比螻蟻也好不到哪裏去,根本就不值得動氣。


    就連大漢天子劉宏,在陳玄麵前,不也得卑躬乞命嗎?


    區區王二虎,又算得了什麽?


    如果陳玄想讓王二虎速死,又何須關羽出手?


    隻消隨手射上一箭,王二虎定然十死無生。


    陳玄這樣的反應,落在王二虎眼中,卻成了怯懦。


    “怪不得馬相聖上要自立門戶,原來太平道天師是個沒種的人。”王二虎撇嘴道。


    “就算是馬相親自來到這裏,也絕對不敢如你這般囂張,簡直像個跳梁小醜一樣。”陳玄說道。


    馬相是見過陳玄發威的。


    不管是引動天上雷霆,還是平定巨鹿事變,或者是大手筆贈藥。


    無論是哪一點,都能讓馬相既畏且服。


    馬相在偏僻的益州自立為王,無非是虛榮心在作祟,說他不怕陳玄,那是不可能的。


    “你!死鴨子嘴硬。”王二虎怒道,“看來你是不想活了!”


    “既然你想死,爺爺我就成全你。”


    “今日就是你陳玄的死期,嗬嗬,能斬掉太平道天師的腦袋,我王二虎定能揚名天下。”


    王二虎舔了舔嘴唇,雙眼放光,似乎所有的幻想都已成真。


    陳玄毫不作惱,平靜地說道:


    “如果你現在束手就擒,交出軍隊的指揮權,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哈哈哈哈。”王二虎捂著肚子彎下腰去,放聲大笑。


    “糊塗啊,真是糊塗。”他一邊笑,一邊連連搖頭。


    “原來你到現在還沒有看清形勢嗎?”


    王二虎表情猛得轉冷,三角眼中放出狠光:


    “你居然也敢威脅我?憑什麽?”


    “就憑這些殘兵敗將?”


    “就憑這群喪家之犬?”


    見王二虎如此氣焰,廣場上眾人紛紛怒火中燒。


    “王二虎憑什麽這樣說我們?”


    “他不過就是個阿諛奉承,溜須拍馬之徒而已。”


    “他連天師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等等,我們為什麽要怕他?”


    忽然有人反應了過來,輕聲問道。


    前段時間,大家對王二虎的追捕太過恐懼,以至於見到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害怕。


    等剛才那位兄弟問出聲來之後,他們忽然意識到,現在的他們,完全不需要懼怕王二虎。


    “他不就是靠著體力藥水變強,才號稱軍中第一高手的嗎?”


    “現在我們所有人都強化了,每個人都能與他抗衡,為什麽要怕他?”


    “是啊,雖然我們人數略少,但是區區兩萬人而已,怎麽可能是我們的對手?”


    “應該害怕的是他王二虎才對!”


    王二虎目光突然一縮。


    他發現,眼前的這群溫順的綿羊,忽然升騰出一股衝天的氣息,那是嗜血猛獸的氣息!


    高台之上,陳玄暗暗點頭。


    正如他預想的那樣,王二虎是塊不錯的煉金石。


    陳玄大軍剛剛組建,士兵們正需要突破原來的心魔。


    在王二虎的刺激下,這些士兵已經開始覺醒了!


    堂堂正正地擊敗王二虎之後,這支草創的軍隊就能蛻變為鐵血之師!


    王二虎又一次望向陳玄,隻見其仍然一副古井無波的表情。


    但是,他心中忽然升起一絲寒意,總感覺陳玄看他就像在看著一個玩具。


    他不受控製地打了個哆嗦。


    “退!”王二虎迴頭小聲說道。


    他的原計劃是先進來擾亂軍心,趁其士氣低落,再甕中捉鱉大舉進攻。


    這也是他在追殺各路逃兵時的慣用手法。


    王二虎這人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但要說他沒有能力,卻也是小看他了。


    “大人?現在就撤?”親衛有些詫異。


    往常的劇本不是這樣演的啊。


    “廢什麽話,我們先迴到軍中再說。”


    王二虎遠遠地看了陳玄一眼,隻覺得那個麵無表情,正在冷眼逼視著他的青年,愈發深不可測了。


    全都是因為陳玄!


    想起陳玄,王二虎半是憤恨,半是恐懼。


    如果不是陳玄在場,這萬名軍士早就被嚇破膽子了。


    哪會像現在樣狼狽撤離?


    他出身低微,最怕的就是別人看不起他。


    自從他上位以後,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被人嚇退,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但是陳玄那古井無波的眼神,讓他心中警兆大起。


    隻有大軍的保護,才能帶給他些許安全感。


    “天師,我們就放任他退走?”關羽輕聲問道。


    他知道,以陳玄的能耐,想要就地格殺掉王二虎,簡直太輕鬆不過了。


    交戰之時,能夠擊敗敵方主帥,無論如何都是好處頗多。


    “讓他走。”


    陳玄看出關羽的疑惑之色,笑著解釋道:


    “這成軍第一戰,主角不是你我,而是這些士兵!”


    “士兵?”關羽望向那萬餘軍士,忽然有所明悟。


    隻見王二虎退卻之後,他們無比激動,喊聲震天!


    “黃巾必勝!天師無敵!”


    “王二虎一向飛揚跋扈,遇到天師之後,還不是跟老鼠遇到貓一樣?”


    “痛快,痛快啊!王二虎這孫子也有怕的時候。”


    “還得是天師,天師親至,益州指日可平!”


    陳玄忽然開口,聲音洪亮無比,如同霹靂炸響。


    單說這一手,就非絕頂高手不可為!


    眾人盡是畏服,紛紛斂神屏氣,全神貫注。


    “兄弟們,王二虎不過是個色厲內荏之輩。”


    “與馬相和張魯相比,他根本算不得什麽。”


    眾人連連點頭。


    太平道天師是何等人物!


    令他們疲於奔命,東躲西藏的王二虎,在天師麵前,確實上不了台麵。


    “現在,我們要打出穀去,盡滅叛軍。你們有信心嗎?”陳玄朗聲問道。


    “有信心!黃巾戰無不勝!”


    “天師所向無敵!”


    “王二虎不過是土雞瓦狗!根本不堪一擊!”


    關羽在一旁連連咂舌。


    僅僅三言兩語,陳玄就把上萬人的戰意完全調動起來了。


    “聽我命令,殺出穀去,消滅叛軍!”陳玄大手一揮,從容下令。


    “殺啊!”


    上萬軍士,攜帶風雷之勢,像滔天浪潮一樣,湧向穀口。


    “他們居然敢殺出來?”王二虎此時已經迴到軍中。


    有了軍隊簇擁,王二虎又找到了往日不可一世的感覺。


    “老虎不發威,真當老子是病貓了?”


    “他陳玄不過隻有一萬人而已,怎麽和我們大軍對抗?”


    “既然他想死,老子就送他上路。”


    “列陣,迎敵!”王二虎意氣風發。


    想到剛才穀中之時,陳玄帶給他的壓力,他甩了甩腦袋。


    在真正的實力麵前,所謂的壓力又算得了什麽呢?


    他就不信,那群疲於奔命的喪家之犬,真的能和他兩萬大軍相抗。


    “大人,他們來了!”一名親信顫聲說道。


    一萬人齊頭進攻,聲勢何等駭人,足以搖動膽小之輩的心神!


    “怕什麽!”王二虎皺起眉頭。


    “這些泥腿子,連個起碼的陣形都沒有,哪有半點打仗的樣子?”


    “像這樣悶著頭衝鋒,還不是以卵擊石?”


    雖然穀中出來的士兵戰意高漲,讓他有些心驚。


    但是,他仍然覺得勝利女神會站在他這一方。


    與此同時,關羽也正疑惑地問道:


    “天師,就任由士兵們這樣衝鋒?”


    在他看來,如此散亂的陣型,完全不符合兵法之道。


    “雲長,你可聽說過,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陳玄笑道。


    “剛才士兵們為王二虎所激,同仇敵愾,團結一心,正是士氣可用之時。”


    “可是,此時王二虎的兵力二倍於我啊。”關羽仍然不解,“隻有配合上軍法之道,我們才有一戰之力。”


    “如果非等我軍做好萬全準備,穀外士兵又何止兩萬?”陳玄眯著眼睛說道。


    陳玄的消息恐怕快要傳遍益州了。


    過不了多久,馬相張魯,以及官兵勢力,都會打上門來,那時形勢才稱得上兇險。


    在這之前,陳玄必須真正站穩腳跟。


    “而且,不過是兩萬士兵而已。”陳玄幽幽說道,“真當我的藥水是白給的嗎?”


    等到兩方士兵撞到一起,王二虎才意識到自己錯得有多麽離譜。


    這還是那些抱頭鼠竄的逃兵?


    怎麽個個都兇猛如同豺狼猛獸?


    麵對兩萬大軍,那些士兵絲毫不懼,腦子裏除了向前衝鋒,再無別的念頭。


    而且,怎麽感覺他們的武藝忽然變高了很多?


    王二虎迎上前去,接了一刀,隻覺對方力大無窮,即使是他應對起來也有點吃力。


    “怎麽迴事?”王二虎目光閃動,遲疑不定。


    對方不過是個普通士兵而已啊。


    跟著陳玄前來的高手們,根本就沒有露麵!


    他心下急轉,閃電般得出結論,臉色頓時變得蒼白無比。


    自己這兩萬人,不可能是陳玄的對手!


    “衝啊,天師說了,王二虎不過是土雞瓦狗!”


    “殺掉王二虎,給兄弟們報仇!”


    “殺殺殺,先殺掉王二虎這條走狗,然後再去找馬相算賬!”


    就連這些士兵自己都沒有想到,他們的衝鋒會如此順利。


    體力和智力雙重強化的士兵,每一個都是精銳級別,又豈是王二虎那些士兵可以比擬的?


    二萬大軍組成的防線,頃刻之間就已瓦解。


    王二虎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心下無比駭然。


    “難道陳玄真能化腐朽為神奇?”


    “這就是太平道天師的能耐嗎?”


    他忽然想起陳玄的不敗傳說,雙手雙腳慢慢冰冷下來,不由得生出逃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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