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渠帥,馬相又派人來勸降了。”


    一處荒郊野嶺之中,幾千名疲憊之師,在溪水之旁零星駐紮。


    “哼,他背叛天師,自立為天子,已是不忠不義之徒。我王饒與天勢不兩立!”


    “他這種卑劣之輩,居然還想勸投降我軍?簡直是笑話!”


    王饒恨恨地朝地上吐了一口,濃稠的唾沫中夾雜著絲絲鮮血。


    “渠帥,上次戰鬥您傷得不輕,還是快快服用天師賜與的聖藥吧!”


    幾名親信在一旁急聲勸道。


    那些親信亦是狀態堪憂,紮緊的衣物下麵,血水不時地滲透出來。


    王饒看了這些親信一眼,麵露悲色。


    “那些聖藥都是天師親賜,我王饒又有何德何能,怎麽可以一人獨享呢?”


    “更何況,如今兄弟們落得這般田地,過錯全在王某一人身上啊。”


    說到後麵,王饒一個堂堂七尺男兒,忍不住掩麵默泣。


    幾名親信亦是滿臉悲戚。


    “渠帥!”


    “渠帥!”


    “都怪馬相賊人過於狡猾,我們這才上了他的當。”


    “馬相狼子野心,早就圖謀不軌,這又與渠帥您何幹!”


    “是啊,在叛亂之前,他騙過了所有人,被他所欺的又何止渠帥一個!”


    在眾人安慰之後,王饒稍微平複了一下情緒,小心地從懷中掏出一瓶藥水,輕輕地打開蓋子,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瞬間在空中彌漫開來。


    眾人忍不住猛吸鼻子,目光都落在那藥水之上,


    “這種療傷聖藥,用一瓶就少一瓶啊。”王饒歎息一聲。


    “渠帥,您就快快服下吧!”


    親衛們喉頭抖動,咽了幾下口水。


    “取一碗清水過來。”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王饒吩咐道。


    清水很快取了過來。


    王饒先將那藥水傾倒進水碗之中,而後小心地攪勻,遞到了一位受傷最重的親信麵前。


    “兄弟,喝吧。”王饒正色說道。


    “這,渠帥,這可是軍中聖藥啊,是天師特意賜給您的,我怎麽好意思服用?”


    “況且,渠帥您的傷勢還沒有痊愈。”


    那人惶恐地說道。


    “此物極為神奇,隻消幾口,應該就能將你治好。”


    “剩下的也足夠我使用了。”


    王饒臉上全是奔波之後的泥土,但此時的笑臉卻極為燦爛。


    “謝渠帥賜藥!”


    那人雙手接過藥碗,慢慢地喝了幾小口,一滴也沒有浪費。


    果然,他的傷勢肉眼可見地好轉了起來。


    “渠帥,我已經完全好了!”那人激動地說道,又將藥碗遞到王饒手中。


    卻見王饒轉頭又將藥水遞給另一個人。


    “兄弟,該你了。”


    “謝渠帥!”此情此景,眾人哪還會不明白!


    王饒是想等他們都療治完畢之後,再行服藥!


    大家都被王饒深深的感動了,沾滿塵土與血跡的臉上,虎目開始變得濕潤。


    於是,每個人都盡量隻喝一小口,想把藥水留到最後。


    “夠了嗎?”王饒也是雙目泛紅,輕聲問道。


    “夠了,我已經完全好了!”說罷,那人屈起手臂,示意已經完全無礙。


    可是,他身上那些傷口,隻是愈合到了一半而已。


    王饒將這些看在眼裏,心中很不是滋味,隻能重重地點頭。


    最終,大家都已飲用完畢,因為眾人盡量少喝,此時還剩下小半碗。


    “渠帥,請您服藥!”最後一名士兵,雙手捧藥,高聲說道。


    “請您服藥!”


    “渠帥,無論馬相有多麽猖狂,我們一定在您身邊,戰到最後!”


    眾人紛紛表態。


    “好!我們一定戰鬥到底!”


    王饒接過藥碗一飲而盡,頓覺病痛大消,不由再次感歎陳玄道法精深,神乎其神。


    想到陳玄,王饒眼中閃出希望的光彩。


    “兄弟們,隻要我們進到南陽境內,就可以得到天師部隊的幫助。”


    “更可以直接聯係到天師大人。”


    “可恨馬相那賊人,將我的傳聲器騙走,不然,我們早就可以將益州之變告知天師!”


    正在這時,忽見有人來報。


    “渠帥,趙播渠帥來訪!”


    “快請過來!”王饒麵露喜色。


    馬相叛變之後,趙播與王饒一樣,都未屈服於馬相的威壓,而是果斷率軍轉戰,一路上互相照應,這才讓馬相一時無可奈何。


    如今,他們二人都在漢中郡,隻要再往東行一步,就可以進入荊州境內。


    荊州南陽郡,那可是天師的起事之基,說是陳玄的大本營也毫不為過!


    “王饒,他們找你了嗎?”趙播是個相貌清瘦的中年人,兩撇小胡子掛在唇邊,相比於黃巾渠帥,更像是文人墨客。


    他一見到王饒,就急切地問道,看起來十分驚慌。


    “誰?誰來找我?”王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張魯!”趙播壓低聲音說道。


    “五鬥米?”王饒疑惑道,“我們與五鬥米教井水不犯河水,張魯找我們做什麽?”


    “還不是為了聖藥!”趙播長歎一聲。


    “他已經派人來下了通牒,如果不將聖藥交出去,他就要率軍前來,決不允許我們走出漢中!”


    王饒大驚!


    五鬥米教在漢中耕耘日久,根基極深。


    民間甚至將張魯稱作“漢中王”!


    如果張魯下定決心要留住他們,他們是絕對難以走脫的。


    “他怎麽知道我們手中有聖藥?”王饒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隨即,他的目光變得驚恐,“難道是?”


    “他定然和馬相勾結到一起了。”趙播麵色凝重。


    一個馬相,已經是他們難以應對的了,如果再加上張魯,他們這些人,恐怕會九死一生!


    王饒望向趙播,神情一片淒然。


    兩人對望一眼,皆是滿麵苦澀,都已存有必死之心了。


    “可惜,未能到達南陽!”


    正在這時,又有傳令兵來報。


    “渠帥,好消息!特大的好消息!”


    那人三步並作兩步,飛奔到王饒身前。


    王饒神情仍然黯淡。


    如今要麵對張魯與馬相這兩個強敵,還能有什麽好消息?


    再好的消息,在這種形勢下也是徒勞無用的。


    他們全軍覆沒的結局已經寫定了。


    “渠帥,聽說天師他來益州了!”


    “什麽?!”


    “真的?!”


    王饒頓時狂喜!


    他激動地望向趙播,隻見他也是滿臉喜色。


    他們有救了!


    有天師在,他們還有什麽可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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