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曼成率軍趕到的時候,整個巨鹿城已經沉浸在喜慶的氣氛中了。


    如果不知情的人初到巨鹿,一定會懷疑自己記錯了某個節日。


    在發自內心地認可陳玄之後,眾多渠帥在籌備即將到來的婚禮的時候,無不盡心盡力。


    大大小小每一個街道,都張燈結彩,張貼著大大的喜字。


    張曼成早就接到陳玄的指令,將主力駐紮在城外,隻帶幾百人進城。


    這些人,將擔作天師祈命時的親衛。


    夜晚時分,整個天帥居住之所已經層層戒嚴。


    在警衛的最內層,張曼成,典韋,趙雲三人,帶領七七四十九名身著皂衣,手持皂旗的黃巾軍士,在一間淨室外巡邏。


    這七七四十九名軍士,也是祈壽儀式的一部分。


    室內,七盞油燈已經按照北鬥的方位安放妥當,在其外側,更有七七四十九盞小燈環繞。


    “陳小子,這就是七星續命燈?”張寶問道。


    整個大陣透露出一絲玄奧難言的氣息。


    “七日之內,主燈不滅,即可增添一紀之壽。”陳玄仔細檢查了一番,確保沒有疏漏之處之後,沉聲說道。


    “天師到!”


    隨著一聲傳令,一身寬鬆長袍的天師,手持一個碩大無比的油燈,緩緩走了進來。


    天師帶來的油燈,即是他的命燈。


    命燈,也就是主命之燈的意思,必須由祈壽之人親手點燃,並安放於在大陣的最中央。


    主燈七日不滅,可增加十二年的壽命。


    “那就開始吧。”天師衝陳玄和張寶點點頭,肅然地說道。


    等二人退出房間之後,淨室中隻剩下白發蒼蒼的張角。


    他先是焚香淨手,然後恭恭敬敬地點燃了主燈,跪坐在地上開始祈禱。


    “角忍見生民艱辛,不敢不竭犬馬之勞,誓討民賊。不意將星欲墜,陽壽將終。”


    “謹書尺素,上告穹蒼:伏望天慈,俯垂鑒聽,曲延臣算,使得上報天恩,下救民命,非敢妄祈,實由情切。”


    禱祝禮畢,張角披發仗劍,踏罡步鬥,壓鎮將星。


    室外,陳玄夜觀天象,見北鬥七星微微閃動,知道張角的禱祝已經開始發揮效果了,這才放下心來。


    眾渠帥對天師每晚秘密進行的祈壽活動渾然不知,隻是覺得每日議事的時候,天師的臉色越來越紅潤了。


    幾日之後,萬眾期盼的婚禮如期舉行。


    婚禮現場,人頭攢動。


    所有的黃巾渠帥,大大小小的各級軍官,以及巨鹿城中的百姓代表,都翹首以盼,等待陳玄和聖女的現身。


    隨著喜慶的音樂響起,“新人到——”。


    陳玄一身盛裝,牽著張素的小手,來到眾人麵前。


    “恭喜聖帥!”


    “那就是陳玄嗎?好年輕啊,真是一表人才!”


    “廢話,天師親自挑的女婿,怎麽可能會差。我聽說,天師有意將位置傳給他!”


    “那他不就是下任天師了?”


    “乖乖,小小年紀就權動天下了,了不得!”


    城中的百姓小聲議論著。


    巨鹿作為黃巾的核心陣地,城裏的百姓基本人人都是黃巾信徒,僅僅是陳玄顯赫的教內身份,就由不得他們不尊重。


    除此之外,陳玄還許諾,在婚禮之後的三日,大犒百姓,每家每戶都有糧食和肉可領。


    因此,他們對陳玄的印象就更好了。


    “一拜天地!”


    陳玄和聖女麵對南方,並肩而拜。


    跪拜已畢,陳玄高聲說道:“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觀禮之人齊齊響應:“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二拜高堂!”


    陳玄和張素轉過身來,望向天師張角。


    隻見他容光煥發,精神抖擻,已經沒有半點病容。


    不知情的百姓,都以為是因為人逢喜事精神爽,隻有陳玄等少數人知道,這是因為天師的祈命之術已經快要完成。


    “七星續命燈進度:5/7。”


    “目前剩餘壽數:兩個月。”


    因為續命陣是陳玄的親手布置,所以他能看到目前的祈命進度。


    而且,就連天師剩餘的壽命都能清晰地顯示在陳玄眼前!


    怪不得天師之前很著急聖婦的婚事,同時急著將位置傳給陳玄。


    他隻剩兩個月的壽命了!


    幸好,隻要再過兩個晚上,天師就可以徹底恢複康健!


    因為陳玄父母早亡,天帥又已喪偶,所以高堂就隻剩下天師一個。


    二人神情嚴肅,恭敬下拜。


    張角笑眯眯地說道:“陳玄,你送給我一份大禮,我該送你點什麽呢?”


    “天師,那都是陳玄該做的。”


    不明所以的旁人聽得一頭霧水。


    隻有陳玄知道,天師所說的陳玄之禮,指得是續命術。


    天師的祈命大陣, 居然是陳玄布置的,說出去誰又能相信呢。


    “誒,怎麽還叫天師?”張角假裝不高興地說道。


    “是,父親!”


    “這叫對了嘛!”天師輕靈地站起身來,“今天是你們的大婚之日,我就請天上雷公來給你們祝福,如何?”


    “天上雷公?”陳玄雙目微眯。


    “父親,你不是說使用禁法會折壽的嗎?”張素爭切的說道。


    “無妨,無妨。”天師輕輕擺手。


    隻見他走到場地正中,口中念念有詞,隨著他的禱祝,天色忽然陰暗下來。


    朗朗青天之下,憑空產生陣陣雷光,那些電光在空中交織纏繞,如同閃亮的巨蛇。


    但是他們就像被人馴服了一下,隻在盤旋翻滾,而不向下劈落。


    漫天的雷光,成了陳玄婚禮的點綴之物!


    “落雷術!天師大手筆!”


    “天書的獨門神技,落雷之法!”


    “我能親眼看到天師再施此法,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是誰說的天師老了?天師還是能施展大法術的!”


    不少人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漫天的雷光在張梁的臉上印出詭譎莫測的圖案。


    張角,你真的連老命都不要了?


    不過,就算你得了些陳玄的療傷藥,這落雷大法,你也不可能施用太久吧。


    果然不出他所料,百息之後,天上的雷光已經漸漸弱小,最早胳膊粗細的電光,現在如同手指一般。


    隨著雷光的轉弱,眾人神色也變得黯然。


    看來,天師是真的老了。


    “陳玄,這個祈雷之法,曾助我無數次擊退敵軍。”天師掩飾不住的疲憊,“你要認真學,以後說不定有大用。”


    “這裏我隻施展了一半,並沒有真正將巨雷引下。”


    原來,天師還抱著傳道的目的。


    “目前剩餘壽數:一個月。”


    這落雷法雖然厲害,但是損耗卻也不小,直接用掉了一個月的壽命!


    陳玄十分感動,猛然開口道:


    “陳玄願為天師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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