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被隱了半個,蒼穹深處踱上了一層淡淡黑暈,與黃暈交織在一起,世界更為黑沉。


    樊瑜和雷大洪互相看不對眼,對峙著。


    “……我來,我跪。”江腹說著,便要跪下去。


    樊瑜用力拽著江腹,沒讓他如實跪下去,氣笑了。


    “江腹,你特麽能不能有點骨氣?”


    “我打你,你不還手,別人欺負你,你也不還手,你特麽腦子是不是有問題?不是學霸嗎,學霸就是這種豆腐腦子?!”


    “那怎麽辦啊。”江腹偏頭看向樊瑜,模樣甚是可憐,“不跪的話,他不會放我們離開,我真的要疼死了。”


    “跪了,他也不會放我們走。”混黑道的向來是說話不算話的人,樊瑜不會相信雷大洪,上次在網吧就是個例子,“況且,他還不配老子跪他。”


    樊瑜正想著該怎麽解決,身後有幾位警察來了。


    “你們在幹什麽?!”


    樊瑜扭頭,看見警察,心裏鬆了一口氣。


    “警察叔叔,他們找事,把他們帶去警察局喝喝茶。”


    雷大洪和兩位拳手看見警察,魂兒差點都飛了,巷道那頭根本沒有出路,唯一的出路被警察堵住了,逃無可逃。


    警察見這裏的情況,沒有聽信樊瑜的話,要將他們所有人請去警察局問話。


    “我跟你們去。”樊瑜跟他們說,“這個人被他們打了,不太舒服,他去醫院。”


    警察看了一眼江腹,點頭同意了。


    江腹在這裏,那證明歐儒也在附近,樊瑜拽著江腹胳膊走到路邊找到家裏司機的車。


    “那個……”江腹被樊瑜拽著胳膊,肚子更加不舒服,“你攬著我的肩膀,或者腰也行,你這樣拽著,我很不舒服……”


    這句話倒不是假話,江腹臉色確實更加蒼白了,樊瑜麵沉,沒有按照江腹的想法行動,依舊拽著江腹胳膊,把人拖到車邊,打開後車門,將人推進去。


    樊瑜讓歐儒去醫院,說完甩上車門,不給江腹一個眼神。


    車子啟動,江腹看著車窗外麵一臉不爽的樊瑜,無奈一笑。


    “真兇。”


    -


    夜晚,樊瑜從警察局出來,唿吸了一下外麵的新鮮空氣,走到路邊,準備打出租車。


    忽然一個電話打了進來,看見名字,樊瑜微微蹙眉,沒有接,任由它響。


    點開打車軟件,搜索框輸入醫院地址,打車。


    電話鈴聲響了接近一分鍾左右就沒響了,緊接著一條微信發了過來。


    [樊立德:你在哪兒?趕緊滾來醫院,看看你幹的好事!]


    等了五分鍾左右,出租車來了,樊瑜上車,車子揚長而去。


    半小時的樣子,出租車到了醫院門口,樊瑜下車進醫院,找到前台,問了江腹在哪個病房。


    得到答案,樊瑜直去二樓。


    電梯到達二樓,樊瑜走出去,找到病房,推門而入。


    病房門剛剛關上,樊瑜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扇了一巴掌。


    “樊瑜!你一天天就知道給你老子我找事!”


    “你看看!”樊立德指著病床上的江腹,“你把人家江腹打成什麽樣子了?!你到底有沒有心!我怎麽會教出你這種兒子!”


    樊瑜的傷沒有處理,又被樊立德打了一巴掌,江腹蹙眉。


    “叔叔,我剛剛說了這不關樊瑜的事,你為什麽還要……”


    “小腹,他什麽性格我很清楚,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替他說好話,你們倆從小鬥到大,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但樊瑜這次太過分了,必須要好好教訓教訓。”


    跟江腹說話,樊立德的語氣就是軟的,態度好的。


    跟我說話不是打就是罵,總之就沒一個好態度。


    舌尖頂頂刺痛的臉頰,樊瑜雙手插兜,滿不在乎的告訴他。


    “對,你想的沒錯,他身上的傷就是我打的,怎麽?你要把我打死嗎?也好,這樣我就可以去陪我媽媽了。”


    反正你也不喜歡我,不喜歡的東西何必留著。


    “你……!”


    樊立德差點被他這番話氣昏倒,揚起手又想要給他一個巴掌,江腹立刻出聲阻止。


    “叔叔!我受傷這件事情真的不關樊瑜的事,你不能打他,如果我爸媽在場,他們也不想看見叔叔打自己的兒子。”


    樊立德五官顫抖,在江腹的話下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坐在椅子上,看向江腹,隱忍。


    “你爸媽出差去了,他們讓我暫時照看你,而我……總之,小腹,是我沒有管教好樊瑜,對不起。”


    “小腹。”樊立德抓住江腹的手,輕拍,“樊瑜以後若是再敢欺負你,你盡管告訴我。”


    “叔叔,你真的誤會了,樊瑜雖然欺負過我,但他從未真正傷害過我,這一次也不是樊瑜的錯,叔叔,他並不是壞孩子。”


    樊瑜哼了一聲,特別不認同江腹的話,嘀咕。


    “假模假樣。”


    “樊瑜!”樊立德聽到了他的話,扭頭怒斥,“你為什麽就不能向小腹多學習學習呢!你除了打架鬥毆逃課,還能做什麽?你以後怎麽辦?!”


    “我懂了,你的意思就是,你喜歡江腹。”樊瑜皮笑肉不笑,“沒問題,我讓位行吧,你認他當你的兒子,皆大歡喜。”


    說完這句話,樊瑜摔門走了,獨留樊立德氣得直咳嗽。


    江腹伸手拍拍樊立德的背,試探道,“叔叔,你跟樊瑜的關係為何這麽惡劣,可以說說嗎?”


    “小腹,他就這性子。”樊立德站起來,“你好好休息,叔叔先迴去了。”


    樊立德離開後,江腹打通了一個電話,想起樊瑜身上大大小小的傷,語氣森冷。


    “艾助,幫我收拾幾個人。”


    離開醫院,樊瑜直接奔往墓園。


    他坐在車內,看著窗外的燈火,人流,歡笑。


    天黑了,世界好大,卻沒有樊瑜的容身之地。


    夜裏的墓園沒什麽人,路燈也不太明亮,樊瑜下了車,直奔母親的墓地而去。


    母親的墓地建址在比較高的地方,走了幾十個台階,樊瑜向左轉,第十個墓地是母親的。


    “媽。”樊瑜單膝跪下來,伸手觸碰墓碑上笑得明朗的女人,語氣淡然,“我又來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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