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樊瑜拍拍慕笙顫抖的背,眼眶赤紅,“我迴來了。”


    話音方落,慕笙忍不住低低泣鳴起來,青筋暴起的雙手錮緊少年,似要將他狠狠融進身體裏,與自己成為一體。


    那樣的話,樊瑜再也不會做傻事,他們也不會有分開的機會。


    肩頸一片濕濡,樊瑜咬了咬唇,輕輕撫拍男人,給予他莫大的安慰和安全感。


    良久,慕笙嘶啞著嗓子開口了。


    “你就是個瘋子……你怎麽能就那麽毫不猶豫的跳下去了……那可是冥幽烈泉……是會將你拷化的……你怎麽能跳下去啊……你簡直就是瘋子……”


    樊瑜喉間哽咽,“你還敢提那時候?如果你執意要自戕,我才不會那樣做。”


    “當然,那件事情也不能怪你,我現在沒事了。”


    慕笙咬緊牙關,他當時沒有辦法才打算自戕的,隻要瑜瑜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誰知道啊,瑜瑜竟然……


    樊瑜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當時樊瑜墜入冥幽烈泉那刻,慕笙是怎樣的心情。


    震驚,絕望,痛苦,窒息,他沒想到樊瑜會選擇跳下去來阻止自己,當時的慕笙想都沒想,跟著跳了下去。


    他在冥幽烈泉裏找啊找,怎麽也找不到,感應腳環也感應不到。


    樊瑜要麽是被泉水衝到十八地獄去了,要麽是被溫度燒化了,他期望是前一種,但不知為何他心裏害怕是第二種。


    之後的好多天,他都在冥幽烈泉找人,也嚐試進入十八層地獄,但是進不去。


    就好像泉水那邊與泉水的這邊隔斷了,慕笙進不去,裏麵的人也出不來一樣。


    好在他聽見了有人在喊他,是瑜瑜的聲音,不管是不是夢,他都不想錯過去見他的機會。


    所以,他離開泉水,來到崖邊,終於見到了樊瑜。


    過了好久好久,慕笙的情緒才終於穩定下來。


    他鬆開樊瑜,拇指輕輕摩挲少年的臉,仔仔細細看這個人。


    “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沒事。”樊瑜踮起腳尖親在慕笙臉頰,佯裝生氣,“你知不知道你打算自戕的時候,我很生氣啊,那時候我真的打算一輩子都不理你了。”


    慕笙像是被誰踩中了尾巴一樣,驚了一下,“那個我,對不起,你別不理我,你要是真的一輩子都不理我,一輩子恨我,我的眼淚都要流成大海了。”


    “這什麽鬼比喻啊。”樊瑜笑了一下,慕笙緊張兮兮的,看得樊瑜舍不得逗他了,“當時的那種想法很強烈,我迴來時真的在想再也不理你了,但是剛才,你從下麵上來的時候,那狼狽的樣子……”


    “我就知道,我的想法輸了。”


    慕笙愣了一下,捏住少年雙肩,不確定的問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會不理我?”


    瞧慕笙這模樣,樊瑜忍不住笑著點頭。


    得到肯定的迴答,慕笙開心極了,抱起樊瑜,興奮轉圈圈。


    “太好啦!太好啦!太好啦!瑜瑜不會生我氣啦!我好開心!好開心!”


    “好啦好啦~”


    見慕笙這麽開心,樊瑜也不由得跟著開心,隻是照他這麽轉,腦子都要轉暈了。


    “再轉下去,腦袋會暈暈。”


    聽到暈暈兩字,慕笙如臨大敵,趕緊把人放了下來。


    雙手放在樊瑜太陽穴給他揉按,擔心得失去了理智。


    “怎麽會暈呢,是不是身體沒恢複好啊。”


    “你傻呀,正常人被你那樣轉也會暈的啦。”


    “哦。”慕笙繼續給他揉按,“你掉下冥幽烈泉去哪裏了?怎麽迴來的?受傷嚴重不?肯定嚴重,你是隔了這麽多天才迴來的。”


    有時候傻,有時候聰明。樊瑜抬手輕捏了一下他的臉蛋。


    “我被閻王爺爺救了,傷好之後,閻王爺爺將我送了迴來。”


    “那他人還挺好得嘞。”慕笙想了想,“我們先迴鬼界,拿點珍貴的物品去感謝閻王。”


    樊瑜剛想說不行,慕笙雖是鬼王,但同樣是鬼,萬一閻王爺爺把他摁去輪迴怎麽辦。


    慕笙忽而皺眉打斷了樊瑜要說的話,樊瑜問,“怎麽了?”


    “剛才孔明給我傳信,鬼界出事了。”


    -


    慕笙和樊瑜趕到鬼界,隻見鬼界一片混亂與吵鬧。


    空中黑氣肆意侵擾,四處彌漫著壓抑與恐懼。


    黑氣如同妖魔般在空中肆虐,將原本明亮的環境籠罩得更加昏暗無光。


    有點能力的鬼與他們對抗,誓死不後退。


    手無縛雞之力的低階小鬼四處奔逃,試圖尋找安全之地。


    然而,黑氣的蔓延似乎無處不在,讓他們無處可躲,要麽抵抗,要麽被襲擊至死。


    兩人懸浮在空中,看著混亂又恐怖的一切,慕笙蹙眉。


    樊瑜瞪大了眼眶,“這是怎麽迴事。”


    彼時,正在與黑氣纏繞的孔明看見了天空中的兩人。


    一掌揮開周圍的黑氣,朝空中飛躍而去,在他們三米的距離停下。


    “你們終於迴來了,不知為何,封印地底黑氣的封印被解開了,如今地底下的所有黑氣都出來了,已經有不少鬼界子民被鯊死了。”


    所謂黑氣,是萬物之源,凡是黑暗的地方都有他們的存在,可以說,黑氣比鬼氣還要厲害。


    慕笙攥緊手腕,想起了三領主死之前說的話。


    —你以為你真的贏了嗎。


    慕笙,“看來是他們的後手。”


    他們……樊瑜腦中已經有了一個猜測,死去的三位領主以及波羅泰。


    “孔明,去把懸壺鏡拿來。”


    “什麽?!”孔明知道那懸壺鏡是什麽東西,“不可啊,那玩意兒會消耗您的大量鬼氣,也許會導致您成為魂體。”


    魂體的顧名思義就是,沒有實體,隻是靈魂狀態。


    樊瑜啞然,拉住慕笙的一小片衣角,“沒有其他辦法?”


    “沒有。”慕笙搖頭,“數量太多,用平常辦法是行不通的,隻能用懸浮鏡。”


    慕笙看著樊瑜,笑起來,“不用擔心,即便我真的變成了魂體,再重新修煉個幾十年,會重新有肉體的。”


    “那魂體狀態下的你會很弱雞嗎?”


    “你說呢。”慕笙輕撫樊瑜臉頰,眼神溫柔,“風一吹就飄走的程度,不會死,就是可惜了碰不到你,不能做更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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