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洛淵幻化出匕首,讓樊瑜握住匕首把手,刀尖抵著自己胸口,微微一笑。


    “朝這兒刺,你承受的一切都讓我也承受一遍,你就別生氣別難過了好不好?”


    “嗚……”


    樊瑜瞳孔地震,猛的一把丟開手上的匕首。


    站起來踉蹌著後退。


    複雜痛苦的視線從洛淵臉上轉移到自己手上。


    手在顫抖,視線恍成血色,唿吸停在胸腔裏。


    快要窒息了。


    他怎麽能這樣說。


    怎麽能這樣說!


    為何這樣說!


    跪在地上的洛淵見他狀態不對,大步上前,拉過樊瑜手腕。


    將人帶入懷裏緊緊抱著,溫柔的聲音落在耳畔。


    “沒事的,沒事的,深唿吸,深唿吸,我在這裏,一直在這裏,不會死的,不要害怕……”


    體內的暴躁恐懼因子因為這句話漸漸得到了緩解,人也逐漸冷靜下來,身體輕靠在洛淵懷中,唿吸平緩下來。


    少年臉色蒼白,嚇出了一臉汗漬,雙手放在胸前。


    想要把人推開卻被抱著更緊。


    樊瑜喉頭哽咽,“你混蛋……你怎麽能說出那種話?我是那種人嗎?我會傷害你嗎?嗚嗚嗚……你就是個混蛋……”


    “是是是,我是混蛋,我是壞人。”


    洛淵臉頰貼著少年臉頰,眼眶濕紅。


    “混蛋希望混蛋的寶貝不要生氣,不要難過,不要痛苦,不要哭泣,混蛋不知該怎麽做,寶貝可以告訴混蛋嗎?”


    司命捂著口鼻,他們真的好好哭,讓喵喵心疼。


    胸前雙手垂落在褲縫隙,少頃,又緩緩抬起抓緊洛淵背後的衣服。


    沒多久,握成拳頭捶了洛淵幾下。


    最後,雙手臂環緊洛淵。


    他大聲哭了。


    這一刻,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傾倒出來,叫風帶走。


    隻留下喜悅和幸福。


    耳邊是少年沙啞的哭腔,洛淵眉目緊擰,心疼極了。


    腦袋埋進少年脖頸,閉上濕紅眼皮,用力抱緊少年。


    像是要把這個人融進自己的身體裏,再也不放開。


    不知哭了多久,樊瑜的情緒終於漸漸平靜下來,吸吸鼻子。


    “可以放開了……”


    洛淵微微咬牙,不想放開,但最終還是放開了。


    眼睛又紅又痛,樊瑜想抬手揉一揉。


    洛淵抓住他的手腕,在他兩隻紅腫的眼睛上都親了一下。


    “不要揉,會感染,我等會兒去買點藥。”


    樊瑜抬眸,撞進一雙溫柔似水的眼眸,心髒猛的一跳,移開視線,輕微撥開洛淵的手。


    一時間,兩人之間的氛圍從一開始的冰點變為現在的尷尬。


    樊瑜耳朵升溫,喃喃,“你這裏有多餘的房間嗎?”


    洛淵手指微蜷,落寞道,“有,左邊那間就是。”


    “好,晚上我就睡那間。”樊瑜盡量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結界可以……”


    洛淵果斷拒絕,“不可以。”


    “我知道了。”


    樊瑜點點頭,聽聲音倒是沒什麽情緒,越過洛淵進入客房,將門帶上。


    背靠著門框深唿吸幾口氣,隨後蹲下去。


    五指抓進蓬鬆頭發,兩隻雪白耳朵越來越紅。


    【魚寶,你原諒男主了?】


    樊瑜沒有說話,隔一會兒,將臉蛋從臂彎裏麵拿出來。


    整張臉都是紅的。


    有時候不需迴答,司命也明白樊瑜的想法。


    他原諒了男主,但又沒完全原諒。


    許是他心裏還有什麽顧慮。


    樊瑜眼皮緩慢眨動:我想見湯弛,有些事情要問他,可是我現在出不去。


    【見他幹什麽?】


    樊瑜:我懷疑洛淵對我隱瞞了一些事情,我剛才問起之前,他絲毫未提他鯊了白玄這件事,或許可以從湯弛那裏得知事情全部真相。


    樊瑜看了看司命:你應該可以出去吧?


    【我當然可以,也不看看我到底是誰】


    還挺傲嬌。


    樊瑜無奈一笑,在空中劃出一道傳訊符拍給司命,讓司命在距離這裏遠一點的地方傳給湯弛,不要讓洛淵知道。


    司命明白,非常明白,提溜著傳訊符和小白一起去了。


    下午,洛淵給樊瑜上藥時,司命和小白完成任務迴來了。


    深夜降臨,湯弛還沒出現,樊瑜等得困死了,準備困覺覺。


    屋外突然傳來異響。


    樊瑜蹙眉,下榻開門。


    一眼望見結界前站著一坨黑漆漆。


    那是什麽?


    抬手揉揉眼睛,步伐靠近,近了,樊瑜隱約看見那是個人。


    那人似乎在說話,聲音很小,如果不是因為現在是深夜又安靜。


    樊瑜定是聽不見。


    “找不到,找不到,一直找不到,好絕望,好痛苦,好想去死……”


    這聲音是洛淵?!


    樊瑜快步走到洛淵麵前,雙手捧起後者臉頰。


    借月光瞧見了一張蒼白,空洞,無聲,黯然,流著血淚的臉。


    樊瑜心口刺痛,輕輕撫去他的血淚,“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渾身冒著黑氣,為什麽會流血淚……”


    “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他,他在哪裏,瑜瑜在哪裏,對不起我錯了,你迴來好不好,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


    洛淵血淚直流不斷,看不見眼前的人,“我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想死……”


    “不對,不能死,瑜瑜肯定還活著,我要找到他,向他贖罪……”


    “阿淵……”樊瑜心疼得無以複加,“你看看我,我就在這裏,你看看我,你還認得我嗎,阿淵……”


    許久未聽到一聲阿淵了,洛淵睫毛顫動,抬起眼眸,靜了好一會兒,才將眼前之人看清。


    洛淵對他笑,眼神仍然沒有一絲光亮,“你迴來了……”


    “對,我迴來了。”樊瑜抱住洛淵,輕輕撫拍他的背,想要用體溫和聲音拉迴對方,“我迴來了。”


    “……”垂在腿邊的兩隻手微微一動,顫抖抬起,想要觸碰眼前人,卻在一厘米的距離停下,“是夢……”


    樊瑜哄道,“不是夢,我真的在這裏。”


    洛淵眼神微亮,懸在空中的手臂落下。


    實實在在的抱住了夢中之人,緊緊的。


    深嗅少年身上的氣息。


    熟悉的,真實的,溫暖的。


    這一次終於不是夢了。


    “你不要丟下我,我以後不會再讓你難過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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