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意識清醒了不少,精氣神也恢複了,我看著河中的倒影,臉上發烏發黑甚至幹癟瘦溜,跟個僵屍差不多,甚至僵屍都比我胖。


    “你怎麽來這裏了。”大媽的聲音傳來,我迴身看去,就看大媽帶著幾個壯漢跑了過來。


    “大媽,我醒了,我有些不對勁,狀態很差,連肉都沒了。”


    “你這是缺營養,缺精神,你現在需要足夠的牛羊肉大補。”大媽說完過來扶著我,轉身對著幾個壯漢說了幾句藏話,隨後有個壯漢直接被背起來我,默不作聲往營地迴去。


    “謝謝你,大叔。”


    大媽看了看我,然後藏語說了句什麽,背著我的大叔說了一句藏語。


    大媽也沒說什麽。


    我一天就在馬車邊坐著,圍著篝火,就看壯漢們都在忙著收拾東西,女人們洗衣做飯,孩子們左右跑著幫著打下手,或者就是坐在老人身邊聽著老人講東西。


    一個小女孩跑過來遞給我一個大瓜,對我說了幾句藏語。


    “謝謝你姑娘。”我接過了這個瓜,看起來像是西瓜。


    “不用謝。”


    “嗯?”我打量了一下,“你會說漢語啊。”


    然後小姑娘又說了一堆藏語。


    “哈哈,她隻會那麽幾句。”大媽坐了下來,遞給我一碗水,“喝吧。”


    我喝完了清涼的水,抿了抿嘴唇,然後這個瓜直接掰開,裏麵發黃的瓜瓤真的誘人,我抱著啃了兩口,十分舒爽。


    “大媽,你為啥說漢語這麽順啊,我看你也不像漢人啊。”


    “小時候我在荔枝縣住,然後長大了迴來了。”


    “這樣。”


    “你現在身上都發烏沒有肉,多吃營養,多活動活動,等到能正常走路了,就去洗洗澡,到時候身體正常了,就能去然日卡了。”


    “大媽,我很著急趕緊過去啊。”


    “你現在不行,長老還有巫醫都看了,你身體能騎馬帶迴來都是個奇跡,趕緊恢複身體吧,到然日卡那麽遠的距離都怕你死半路上。”


    大媽都這麽說了,我也沒辦法。


    “我沒想到能三年了,我進去另一個世界又掉出來,僅僅一瞬間的事。”


    “這個事我也不懂的,你要說三年前荔枝縣那裏突然天崩開了,大家到時候都看到了,但後來天也慢慢恢複了,從荔枝縣迴來的人都說有個大能祭天,保住了這個世界,那時候我們還跟著素食哀悼了幾天。”


    晚上篝火旺盛,姑娘們孩子們漢子們載歌載舞,我喝著熱奶,吃著窩窩,看著他們表演我倒是也挺開心的。


    吃飽了,我歎口氣,現在的身體光靠吃也不是辦法,而且現在感受不到跟以前那樣渾厚的無窮無盡的氣息,現在看著自己是活的,感覺自己死沉死沉。


    雙手盤起來這雙腿,現在憑借著意誌,合起雙眼,雙手開始打坐,感受著周圍一草一木的晃動,風水的流動,牛羊的哼鳴,男女老少的唿吸,星空的變化……


    慢慢地,感受到了萬物的氣息,慢慢滲透進自己的身體裏,一點一點尋覓著身上的屬於自己的氣息,自己的氣息和外麵的氣息相互溝通,相互接觸,相互交流,最後融合聯係。


    按照氣息的流動,走遍一身,小周天,大周天,身上的氣息逐漸濃鬱,更多的氣息流入身體融合為自己的氣息……


    等我再度睜開眼睛,已經是黎明,而我不在馬車上,而是坐在一位長老的對麵,旁邊還有一個喇嘛,他們兩個跟我一樣閉目打坐,隻不過他們兩個一直在誦經。


    威嚴的藏文誦經,此時我的感覺是十分柔和,身心感覺到疲憊卻又輕鬆。


    我看了看我的雙手,手上不再那麽烏黑,至少有了血色,也不再幹癟而是相對有了韌性,有了點肉,活動至少也疼,也不幹燥了。


    “你醒了。”長老發話。


    “長老。”


    “這位,同誌,你在這用修道的功法練功這麽久,我們在這可是等了許久,該給你看看身體了。”旁邊的喇嘛伸了個懶腰,“你再修行一會兒,我們可撐不住了。”


    “大師,我打坐多久了。”


    “昨天早上搬你過來,現在天黑該吃晚飯了。”長老打開一旁的鍋蓋,直接一鍋肉湯遞了過來,“先墊吧兩口,讓大師看看你身體。”


    我喝了一碗肉湯,喇嘛先是拿出戴在耳朵上的東西,那個東西順了一個管子,管子上麵帶著一個冰冷的東西貼在我的胸口,聽了一會兒看了看我的舌頭,看了看我的眼睛,又看了看手掌,最後切脈。


    “可以了,你隻是需要營養,精氣神的話你就用你的修行功法就行,但你也要記得多走動多鍛煉,要不然身上的肌肉萎縮了,就癱了。”


    隨後的幾天我除了吃飯,就是修行和走動鍛煉,身上的血色逐漸恢複,烏黑的也逐漸褪去,但還是有些蠟黃,而且還很消瘦。


    “大媽,我落下來時候身上還有東西帶著嗎?”


    “有,一直給你收著,就這個破袋子,還有三個竹筒,對了,這還有一個鐵皮做的樹枝,這東西長老說是跟荔枝縣菜虛道教有關,就一直給你好好收著。”大媽打開箱子,給我取出來這些東西。


    布袋子沒想到還沒破,那裏麵存著我的不少家當,至少能解決很多問題。


    晚上,孩子們拿著各式各樣的布娃娃還有布老虎,甚至還有各種紙人和小花貓小虎帽子,不少鍋碗瓢盆也分給了婦女,壯漢們還有酒和煙草,甚至燉菜還多了不少調味料。


    “謝謝你了,淳小。”大媽遞給我一碗肉,此時大家又開了火,而且烤了兩隻羊。


    “應該的,我來這大家照顧了我這麽久,我這些東西你們不嫌棄就行。”


    這些本來也是想分給宗門的,而且還存了不少黃金白銀,但這地方,給錢貌似也沒什麽用。


    “長老那會說你身體恢複了不少,再過兩天正好我們要換草原,該往然日卡走了。”


    “謝謝大媽,謝謝各位好人。”


    大家都睡了,我拿出那時候在九頭巨蛇的獲得的金丹,看著散發悠悠五彩斑斕的靈光,我抱在懷裏,到了河邊坐下,用著氣息慢慢包裹金丹,就一點點煉化吸收。


    隨著唿吸起伏,感覺身上的重壓越來越嚴重,身上也感覺到溫熱,汗水也流了下來,讓我逐漸想起當初教導錦華開始修行,當初艱難的她,和現在的我也沒什麽區別。


    再次睜眼,活動一下筋骨渾身劈裏啪啦的,又聞了聞身上都臭烘烘的,幹脆直接脫衣服下河,洗來洗去用皂把又清了清身體,換上一身新衣服,原來的少民衣服就洗了起來。


    “這麽晚了就睡覺吧,別洗了。”大媽過來一旁拉了拉我。


    “沒事,馬上就睡了。”


    “肉湯還給你剩著,你都一天沒吃飯了。”


    “一天了?”我驚訝的看著大媽,“大媽,我打坐一天了?”


    “那可不是,早上就看你坐在河邊,洗衣服還有打水的都看著你,小孩子還有幾個圍著你打轉來著。”


    我看著放在一旁五彩斑斕的金丹,沒想到煉化吸收這東西比我想象的要耗時間,而且這次僅僅是練了個皮毛,甚至我連甜頭都沒嚐到。


    而且現在的境界我也不知道到哪裏了,我被封號到現在隻能自己重新常規練號,再加上之前的閱曆。


    這破逼金丹,你說它好東西,但是這裏還有九頭大蛇神識,別煉化時候突然奪舍,但不煉化吧,這玩意浪費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由於換了一身跟他們不一樣衣服,讓我變得格外顯眼,還是照常吃飽飯和修煉,終於踏上前往然日卡的路途。


    騎了好久的馬,跟著車隊走了一旬,我們到了一處大營地,告別大媽等人,看著營地熱鬧的景象,買了不少東西給了他們,大媽的兒子帶著我一同前往然日卡。


    “格木鄉的遊民戰士,我們見轉輪王。”我們還是來到了那別具一格的大院,門口的戰士們麵麵相覷。


    “咳咳,我是淳陸仁,見一下你們的轉輪王尼古丁真。”我清清嗓子,我這身格格不入的衣服,應該能看的出來是天道的形象。


    “不好意思,你是至今不知道多少個裝作坤宗宗主的同誌了。”門口的戰士攔住我們。


    “然而我們是格木鄉的遊牧,這期甘孜之眼守護部落,我們之前已經寫信送到這裏了,麻煩請通知一下轉輪王。”


    “那請稍等,我們確認一下。”一個戰士進去了,然而半天沒反應,直到我們兩個累了喝了水吃了幹糧,戰士才走了迴來。


    “二位請進,轉輪王已恭候多時。”


    大營帳內,藏文誦經聲,香火味道,敲鼓聲,轉輪聲持續不斷,我走進營帳的那一刻,千百斤的壓力瞬間砸垮我的身體,我艱難地支撐著,一步一步沉穩地走上前,直接坐在了迎客的墊子上。


    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這股誦經聲時時刻刻重壓著我的身體,並且時時刻刻敲打著我的精神,我體內的氣息都開始紊亂。


    之前來到這裏倒是挺好奇,但沒想到現在來到這裏時時刻刻都是擠壓。


    隨著一聲豹叫,就看雪豹從陰影裏走了出來,圍著我左右三圈,隨後嗅了嗅,再度對著我發出一聲豹叫。


    “是我,芝士雪豹,淳陸仁。”


    雪豹收斂很多,走迴到尼古丁真的毯子位置,直接匍匐趴下。


    “淳陸仁,真的是你,三年了,我們那時候真的以為你祭天獻身了。”尼古丁真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我剛要起身,就被一隻手按下,“好好坐著,不用起來,你現在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生機,需要好好養護。”


    隨著尼古丁真的抬手,誦經聲和轉輪和敲鼓聲安靜下來,我身上的壓力頓感消失不見,那股香火氣讓我瞬間感到渾身的氣息平穩,並且滋養著流轉的路線。


    “我也沒想到我能活下來,有個熟悉的但特別模糊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隨後我突然失重直接落了下來,掉進了你們所謂的甘孜神眼裏麵,讓格爾木部落救了下來,養了很久身體,才到現在勉強能正常活動。”


    “信我收到了,了解到了你的情況,現在你打算怎麽辦。”


    “轉輪王,麻煩你送我迴天道。”


    “好說,但現在給你送迴去也沒什麽用,因為你現在的情況沒人給你做擔保,你的宗門未必會認你。”尼古丁真坐在我的對麵,兩個年輕漂亮的姑娘過來給我們送吃喝,“先吃點吧,墊墊肚子,晚上帶你吃好的。”


    我也顛噠了一上午,雖然吃了點幹糧但畢竟隻能墊一墊,這頓飯我一點沒在乎吃相,吃的精光我又喝了不少奶茶。


    “說說吧,你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我也跟你說說這三年發生了什麽。”


    一直從中午談到下午,這兩邊的事我也了解了大概,但天道目前來說,群雄並起,不過好在坤宗培養的弟子們,現在在錦欣宇文她們的帶領下十分團結,宗門沒有出現分裂,河灣區依舊是坤宗掌管,外麵的雲夢澤成了河灣區的入口。


    晚上篝火,歡聲笑語,還有那整隻的烤羊,我吃的滿嘴流油,自從迴到這個世界,我的胃口一直無窮無盡,吃多少一直是很餓消化的也快,這一整隻羊,我也吃出了老馬的快樂感,甚至我也明白靈魂之子的澆料有多棒了。


    “轉輪王,這個你看一下。”我把籃球一般大小的金丹遞給了尼古丁真,然而他拿起來,眉頭逐漸緊皺了起來。


    “這裏麵還有個靈魂啊,你的意思是。”


    “我想靠這個恢複一部分的修為,但裏麵有個九頭巨蛇的神魂,我始終不敢全吞噬下去,要不然它奪舍我了身體,我這也白修煉了。”


    “嘶……”尼古丁真摸了摸下巴,“這個東西我可以試試,但活佛他們要超度這個東西,恐怕有點困難,畢竟有一句話好說,小鬼難纏,它肉體死了,這東西現在是拚死一搏。”


    第二天天蒙蒙亮,那一隊藏傳佛教的喇嘛陸陸續續走進營帳,都圍坐在那顆金丹麵前,隨著早飯結束,他們開始閉目養神,隨後拿起轉輪和皮鼓開始有節奏的敲打起來。


    整個巨大營帳再度顫抖起來,壓迫感再度充斥著整個營帳,我不由自主地走了出去,因為這股壓迫感如果我再待下去,怕不是徹底被壓垮。


    金色的藏經誦文,逐漸浮現在整個營帳中,整條的經文在營帳中不斷飄蕩,飛到最後徹底散開,在營帳之中混亂飛撞。


    正中央的那顆金丹,此時從五彩斑斕逐漸變得昏暗,金丹不再金色,而是逐漸發紅,開始微微顫抖,最後發展到劇烈顫抖,一聲聲吐蛇信逐漸傳來。


    “差不多開始了。”尼古丁真背著手站在一旁,金丹上麵開始浮現出條條怪異的紋路,紋路逐漸活躍起來,慢慢蠕動著,金丹逐漸隆起,那些紋路逐漸要從金丹上剝離出來。


    九頭巨蛇的迷你版再次顯現,對著這些喇嘛呲牙咧嘴,嘶吼聲和蛇信子來迴威脅,這幫老喇嘛鳥都沒鳥他。


    “妖孽!還不趕緊臣服。”最當中大喇嘛突然一睜眼,然而睜開之後並不是眼睛,而是金色的強光直接包裹住這條九頭迷你蛇,一瞬間這條蛇的聲音複雜,有著蛇的嘶吼,也有著龍的龍吟。


    “雪豹。”尼古丁真一聲低吼,緊接著雪豹從陰影中竄了出來,直接圍繞著這條九頭迷你金蛇徘徊,此時雪豹身上的黑色點綴已經變成了藍色,白色的毛發變成了金色的火焰,金色的藏經符文從燃燒的火焰中顯現出來,隨後包裹住雪豹全身。


    九頭蛇的狂妄被壓製了下來,對著雪豹呲著那尖銳的毒牙,但緊接著雪豹出其不意的一掌,九頭蛇的軀幹直接斷裂,隨著一聲哀嚎,九頭蛇倒下徹底消散。


    金丹逐漸暗淡,最後成了一樣像是糖果的東西,沒有了一絲光芒。


    喇嘛們逐漸睜開眼睛,藏經逐漸停止誦讀,起身行禮。


    “淳施主,我們的工作結束了,請你來驗收一下。”


    我看了看尼古丁真,尼古丁真示意我過去。


    “感謝各位師傅了。”我行了個道禮,坐在金丹前,拿起丹藥閉眼開始運功。


    然而感受的那一刻,就察覺到這金丹上的氣息正在逐漸流失。


    這樣也正常,畢竟已經沒有了正主,這些東西早晚也是塵歸塵土歸土。


    我的氣息逐漸運轉了起來,收攏外麵流失的氣息,隨後分毫不差地流入我的身體,在氣息功法的運轉之下,身上的氣息逐漸濃重,並且為了存儲氣息,我開始把氣息運轉流動到身上的每一處角落,隨著身上的氣息愈加凝重,我感受到了一股雜陳逐漸流出身體的感覺。


    這是身上的肮髒以及沉積穢汙,逐漸離開身體,修行之道,第一步就煉氣,第二步就是清淤,第三步就是修身養骨。


    身上的穢汙逐漸清理幹淨,現在我的身體就像氣球一樣充滿了氣息,濃重的氣息漸漸滲透出我的皮膚,把我緊緊的包裹住,隨後形成了一股堅韌的皮膜,或者說是透明的氣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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