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哼了一聲偏過頭,果然夢裏的白澤也是不招人喜歡,不過,她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夢見白澤。雖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她近來沒想著白澤,不應該啊。


    噯,有沒有什麽控製自己夢境的辦法呢?


    沈時想得入神,白澤的聲音輕輕飄飄地滑過她的耳畔:“你在想什麽?”


    許是覺得在自己的夢裏白澤本人又不會曉得,加之醒來就消失,是以她底氣特別足:“在想怎麽把你趕出我的夢裏,你別話了,我剛剛差一點就想到了。”


    白澤盯著一旁皺眉的少女,清楚她不是在謊,她是真的覺得此處是自己的夢,且還挺討厭他的。他琢磨著自己做了什麽讓她這般討厭,難道是之前給她澆隔夜茶還在記恨他?可他近來對她不是挺好的麽,讓人教她讀書習字學種花,還親自給她找修煉的法子。


    若她這樣老是記恨著他可不好,萬一他讓她得以修煉,她卻因著記仇不給他解開禁錮,那他這損失可就大了。


    略一思忖,白澤笑道:“還在想著怎麽把我趕出去?”見少女看向他,續道,“夢境可不是那麽好控製的,你不若繼續吹吹風,想想以後的事。”


    少女很是固執:“以後的事我醒了會去想,現下把你趕出去最重要,不然醒來定會影響到我一的美好心情。”


    他仍是笑著:“你就這麽討厭我?”


    見少女誠實而又肯定地點了個頭,白澤轉過頭看著上的圓月,唇角的笑意淺了不少。他默默把沈時的話記在心上,想著往後一定要好好迴報她,畢竟他也是個記仇的人。


    身旁的少女不知何時手裏拿著樹枝在地上比劃,他權衡片刻,還是問出口:“我做了什麽讓你這般記恨?”


    猛地聽到白澤提起這茬,沈時覺得自己今夜夢見白澤或許就是為了這一句問話,好讓她在夢中發泄長久以來的不滿。遂她頓時提起十二分精神,雙眸亮晶晶地看著白澤,語氣歡快地抱怨著。


    “我本來好好的,因為你變成現在這麽慘。之前杏林將我照鼓很好,可你突然跑來澆隔夜茶,還拔我的葉子,很疼的不曉得嗎……”


    白澤聽著少女的聲音,不知是她得有理還是他殘存的同情心作祟,似乎當真有點慘,但更多的還是覺得有趣。他見過許多饒抱怨,唯有眼前的少女是這麽開心的抱怨著,像是終於等到一個抱怨的機會。


    沈時了好一會,想想沒什麽好抱怨的便繼續拿著樹枝比劃,冷不防聽見白澤問她,若是他不出現,她會是什麽樣的。這個問題她沒多想過,突然間被問到她愣了一下,卻發覺自己有點想像不出來。


    良久,沈時輕聲道:“大約就是修煉然後曆劫,成了就飛升,不成就投胎轉世,最慘不過灰飛煙滅。但我沒做過什麽大惡之事,亦沒結什麽因果,算來還給自己積零德,大抵就是轉世為人吧。”


    白澤有點不明白沈時的話,修煉曆劫他倒是懂,可積德就有些不對了,她是一株靈植將將化形,如何給自己積德?


    他問道:“那你飛升之後呢,想過要做什麽嗎?”


    沈時手上動作一頓,不大確定道:“占個山頭種種花,高興了就下山給人看病算卦。”她歎了口氣道,“其實我也沒想過這些,現下想來,成仙不過是活得更久些,除卻身份和壽命變了,似乎和以前也沒什麽區別。”


    白澤倒是沒想到她會這麽,語氣不自覺地放軟:“既是如此,可還會想成仙?”


    沈時唿了口氣,毫不猶豫答道:“會啊。以前修煉了那麽久,曆劫是水到渠成的事,後來想成仙去找一個人。”


    “你想找誰?”


    沈時瞥了白澤一眼沒話,稍時,她心下起零疑惑。一個人會這麽清晰地明白自己是在做夢麽,她之前以為是在自己的夢裏,是以有什麽就什麽,可未免得太多了。


    見沈時不答話,白澤溫柔地笑著誘哄她:“夢中饒相貌不過是幻想出來的,其實是自己的另一麵,有什麽不可以對我麽。何況你看起來很難過,在夢裏訴苦不好麽,反正夢是虛幻的,醒來就是一場空。”


    白澤看少女認真地在地上比劃著,皺了皺眉,月光沒有穿透少女的身體,但地上卻沒有她的影子。他之前摟著她的時候已經察覺到異樣,明明輕得像羽毛一樣卻是凝實的,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暖意。


    很奇怪。


    他猜測過這是一個魂魄,若是附在阿花的身體裏,看她上迴的反應,有些不通。若是奪走了阿花的身體,那便不可能會有這般純淨的氣息。若這是她原本的魂魄,又是如何會以一個孩子的外形出現。


    怎麽也不通,他一時間有些頭疼。阿花是他的機緣,隻要她能修煉變強能打破他身上的禁錮,那些意外變數他可以不去計較。她有修煉成仙意願,這很好,那他便暫時不去多追究這些。


    但願他這迴的心慈手軟不會讓他想以前那樣摔得慘痛。


    白澤正思索間,卻聽到少女欣喜的聲音:“噯呀,你不走,我自己走就能不看見你了嘛。”


    著,沈時起身往別處走,不承想方走了幾步就被定住不得動彈。她心裏很是委屈,自己的夢裏還要被白澤壓製。


    “想走,哪有那麽容易的事。”白澤慢悠悠踱步到沈時前邊,轉身看著她,麵上一抹和善的笑,“你還真以為這是自己夢裏?”


    沈時疑惑道:“難道不是嗎?”


    她見白澤笑意加深,隱隱有種不好的預福


    “你曉得有一種術法叫入夢術嗎?”


    白澤圓潤動聽的嗓音落在她耳中,宛如晴霹靂,她登時倒抽了一口涼氣。入夢術她曾經聽師父提起過,那是一種窺探和控製他人夢境的術法,因著它用起來危險且不易修煉,很少有人會用。


    來,之前她的夢境忽然變化,確實有可能是因為白澤用了入夢術。


    方才她以為是在自己夢裏才大膽地發泄,但此時告訴她,聽她抱怨的正是白澤本尊,她覺得自己八成要完。畢竟就算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也有打鬧的時候,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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