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金沙道人藍髯客姬繁與易靜激鬥之下暴亡,與之同來的群道,無不看得膽裂魂飛,當時四下潰散,黃婉秋與石慧掩殺一陣,易靜叫道:“讓他們多活幾日,此仇日後再報!”言罷快步來至師傅身前,優曇仍然盤膝坐在地上,正在調停唿吸,活血舒筋,見易靜走近,徐徐起立,連聲稱道:“好險,好險!”取出一枚金針,在雙手中指之尖一刺,將毒血擠出。


    吩咐易靜道:“將這道人的屍體拿到山後埋了,要埋得深些,記住不可靠近山泉、溪澗。”易靜將五毒珠捧著手中,說道:“弟子這裏有乙大伯賜予的五毒珠子,早知如此就與師傅佩戴上,道人的毒便奈何不得師傅了,您將珠子拿去,試著將體內的毒拔出來!”老尼搖搖頭,說道:“這道人的毒掌超出我的預料,即便適才將這五毒珠子帶在身上,也不能幸免,若然比試真實武藝,他接不滿五十合,但這毒掌太過厲害,若非我練過數十年的內功,今日必死無疑,我將神蛛給他,本想救他一命,卻促使他練成了五毒功,我聽師傅說過,當年五毒教主為禍江湖,死了不少的俠劍客,連不可一世的追魂太歲陰無垢,也要避其鋒芒,若是乙休在此,他精通少林秘術金剛指,那是五毒手世間唯一克星。”


    黃、石二人聽得膛目結舌,問道:“師祖,那師傅為何沒有中毒呢?”優曇笑道:“我將他十成的毒功耗去七八成,剩餘那點也傷不了靜兒,我需靜臥一年,方能將此毒散盡,即便有五毒珠子相助,半年不見得能痊愈”易靜內功已有根底,知道恩師耗損太大,忙上前將老尼攙住,師徒二人往山頂走去。


    忽聽頭頂一聲嘯叫,聲如鷹隼,從上而下飛下一人,手中一口五彩斑斕的長劍,舞動如同風車,石慧忙將手中的鐵傘撐開,向上一抵,那人的寶劍在鐵傘上丁丁當當的一通亂刺,黃婉秋躲在傘幕後,將彈炎筒擦著,石慧與她配合默契,將鐵傘一合,一溜火光打在來人前胸之上,那人慘叫連聲,身子在空中一翻,躍上樹丫,眨眼便已消失不見了。


    石慧唿道:“大事要壞,弟子竟然忘了,那姬道人的師弟先一步去了山頂!”優曇老尼聞言也著慌說道:“那人是金雕耿焜,山頂上是我峨眉南宗道場,不能被他毀壞,快上去看看!”說著強提著一口氣往山上走,易靜雖心係山頂的石室,更擔心老師的安危,小心翼翼攙著老尼,經過了一條曲曲折折的小徑,前麵一座半人工半天然的山洞,這便是千佛庵南派聖地佛卷洞,此刻洞口兩扇厚木大門向外倒放著。


    石慧心急走到洞口,那兩扇大門已碎裂成無數小塊,就像紙糊的一般!石慧失聲叫道:“這難道是耿焜所為麽?”要知這兩扇木門,乃是用山中的數十年的榆木所製成,木質堅厚,就是用刀斧來砍,也要未必能破壞,然而如今卻碎成數塊,石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與黃婉秋對視一眼,二人同時伸手觸那碎裂的門板,但覺木質鬆軟,稍一用力,便被捏成粉屑。


    易靜說道:“那個耿焜被我設在門口的機關困住,用鷹爪力將木門毀了,快去看看洞中的石刻?”石黃二人趕忙三步並作兩步,走進裏麵搜索,果然山洞內的機關盡毀,刻有八式左手神刀的石壁,已被人有刀劍劃得七零八落,難以辨認。易靜跟著進來,看著石壁銀牙緊咬,心中暗暗發誓,要將耿焜碎屍萬段,老尼徑直走進內室,借著石窗外透進的微弱光亮,見佛龕上的三卷經書安然無恙,立刻跪在地上,雙手合十向上叩頭,口中念道:“弟子不德,為佛門清淨之地引來刀兵,幸佛經未損,實乃不幸之中的大幸也!”


    隨後起身對易靜說道:“你常勸我,在山洞四周遍布機關,我怕傷害無辜一直未允,沒想到今日險險毀了此洞!”易靜說道:“師傅別擔心,刀譜我爛熟於胸,下山請畫師繪上一冊!”優曇聞言點點頭,坐在佛龕前,閉目養神,易靜領著兩個弟子打掃石室。


    倏然老尼雙目一睜,說道:“在萬鬆山上,你師叔葉繽邀我去小昆侖山為上三門清理門戶,被我婉拒,你當時還埋怨我,如今想來,她定會去千佛庵搬請芬陀師叔,這場正邪大戰一觸即發,我本想陪你迴山後,一個人趕去相助,怎會料到姬繁上山尋仇,如今便把你放出去吧,切記不可隨性殺生,我一生修行,不想被你連累!”


    易靜聞言心中大喜,當下收拾隨身三寶,叮囑石黃二徒好好侍奉師祖,便要下山,優曇老尼卻將她喚住,說道:“以你師叔的秉性,不殺了楊成誌、柳燕娘誓不罷休,那昆侖教能人輩出,教主更是當時少有的異人,你將兩個娃兒帶上,到時也好有個幫手!”


    易靜說道:“師傅你行動不便,弟子去後若是仇家複來,如何是好?”老尼說道:“你不必擔心,我本想邀你父親前去相助,齊先生卻捷足先登,請他坐鎮萬鬆山,如今歸雲莊內一文一武,由你四叔、五叔在,也不會出什麽大事,我這便讓石慧下山,請你哥哥、嫂子前來陪我便是,切記我的叮囑,若是妄殺一人,不要迴來見我!”易靜追問道:“那個耿焜呢?”


    老尼微微搖頭說道:“就一套刀譜而已,你便放在心上了?在出家人眼中一錢不值,你我殺了人家的師兄,他隻毀了石刻,哪個仇恨更大?我峨眉門人多是女流,武藝參差不齊,我怕你師叔一時腦熱,棄下一眾弟子不顧,讓你此去,是維護幾位師妹,耿焜為人不壞,若不犯你,不許傷他!”易靜聞言唯唯答應,命石慧持神尼書信下山,轉過一日,談笑鴻儒易晟夫婦領著一對孩兒、十來個女丁上山而來,在山間紮下帳篷,輪番巡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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