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辰子正值盛年,也想做出一番大事業,將來賓收在麾下,便縱容耿燦等人下山火燒歸雲莊,引來李寧父子上山要人,正在酣戰之時,山上卻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二寨主神刀將洪長豹留守山寨,他為人沉穩,此時也有些坐不住,不時讓嘍囉下山打探消息,心中惴惴不安,心道:“自己這哥哥什麽都好,就是有些耳軟心活,同時引來數路強敵,老鬼又暗中伺機而動,那李寧父子也不是好對付,不知怎麽又來了個活報應乙休,這可如何是好!”正在沉思之際,忽聽聚義廳前一陣鬼哭狼嚎,洪長豹猛然一驚,提鋼刀跨步剛到廳口,從外麵撞進一條黑影,電光火石間,洪長豹不及思索,刀光一展,已將黑影混揮作兩段,洪長豹低頭看時,原來是當值的頭目,已被一刀攔腰截斷,撒了一地的鮮血和零碎。


    正要發怒,就聽有人鬼嘯道:“洪長豹,占我山寨,納命來!”洪長豹聞言已知不妙,更不答話,立即抽刀備戰,屋外進來之人正是昔日山寨之主鬼王都芒,但見他兩隻鬼手閃出暗黑色的光華,洪長豹久在山中,知鬼王的一雙鬼手除練就鷹爪力的功夫外,還用藥水淬洗過,不亞於一對厲害的兵刃,當即加倍小心,使出師門絕技十二式滾手刀法,將周身防護得風雨不透。


    這十二式滾手刀法乃是峨眉山鎮山刀法之一,變化莫測。紅雲禪師早年,曾仗十二式刀法,威震雲貴川三省。洪長豹雖是他的二弟子,但一向被禪師視為衣缽傳人,比禪師侄兒姚開江所學隻多不少。而今洪長豹經過十多年江湖的曆練,已不遜乃師當年,他占了兵器的便宜,一時間與鬼王堪堪地打個平手。


    但見寶刀起處,霍霍風生,光華閃爍,鬥到三十幾個迴合,猛然間,忽聽鬼王大喝一聲,雙手齊推,一招‘推窗望月’欺身直進,雙掌距離洪長豹前胸不過五寸,洪長豹突然間一繞身,一翻刀把,順勢一轉刀,一招‘銀龍繞柱’將周身護住,鬼王叫道:“這招甚妙,但難逃老朽的雙掌!”原來洪長豹此時早已疲於應付,為解鬼王雙掌攻勢,將刀法轉攻為守,拆解的十分勉強,不免露出破綻。但見鬼王身形疾起,憑空連環出腿,以‘蒼鷹迴巢”之式盤旋而下,洪長豹在間不容發之際,突然撒手扔刀,這一招是峨眉刀法中的救急絕招,隻見刀光電射,飛向鬼王的咽喉,鬼王又是一聲大叫,在半空中身形一轉,將咽喉要害避開,“唿”的劈空一抓,正抓在洪長豹的右腕上,鬼王一聲獰笑,反手一撅,洪長豹隻得就勢轉身,鬼王雙腿一夾,正跨在洪長豹的肩頭,右手抓住洪長豹的頭發向上一提,左手卡在洪長豹的脖間用力一擠,活生生將洪長豹的一顆人頭揪了下來。


    洪長豹屍身立而不倒,腔子中血雨崩現,鬼王都芒卻顯得十分的興奮,提著人頭往寨裏走,遇到嘍兵揚手便打,一路行來,所遇之人非死即傷,鬼哭神嚎,正行間,迎麵孫淩波急急匆匆的跑了過來,看見都芒如同撞見了鬼魅,嚇得麵如土色,遠遠地對鬼王說道:“老寨主,可擔心死奴家了,您這幾日到哪裏去了,山上的人都傳您老被齊良給害了。”鬼王一陣的詭笑,一步步走近孫淩波,說道:“不對吧,這山上的人無一不想老夫趕緊死掉才對,還有人擔心老夫生死麽?”孫淩波聞言步步後退,嚇得麵無人色。


    正在此時就聽鬼王身後有人大喝一聲道:“老鬼你休得猖狂,辛辰子到也,你納命來。”鬼王猛然轉身,隻見辛辰子提著一對鐵筆,肩頭尚存一片殷紅,正朝自己奔過來,在他兩側並行跑著兩個道士,一胖一瘦,年紀皆在三四十歲,每人手中擎著一口長劍。


    原來辛辰子在山下賭鬥李寧父子,突聞山上傳來噩耗,慌忙向山上奔來,等進了鬼王寨,正遇見鬼王欲對孫淩波不利,其餘跟來的一眾山賊,見老寨主活生生站在麵前,一個個麵麵相覷,不知所措,隻有辛辰子和他聘請的枯竹孔靈子、胖天尊蕭龍子三人衝了過來。


    這三人像一陣風一樣,奔到都芒切近,品字形將鬼王圍在當中,辛辰子眼珠子全紅了,厲聲罵道:“老賊子,饒你不死,你卻不知悔改,如今的山寨早已不是你的了,休走,看筆吧!”說完舉筆直奔鬼王哽嗓就紮。都芒閃身怒道:“洪長豹已讓老夫正法,這人頭你且收好。”說著將手中的人頭朝著辛辰子甩了過去,辛辰子也不躲閃,將洪長豹的人頭接住,睹物思人不由虎目落淚,叫道:“悔不聽兄弟之言,留下這個禍患,今日不殺老鬼,我也不活著啦。”說罷將人頭往腰間一係,分雙筆向鬼王紮來,兩個道人怕他魯莽吃虧,各揮寶劍在左右相助,四人往起一湊,真是一場惡戰。


    辛辰子的武藝在後輩中首屈一指,孔靈子和蕭龍子也都是祥雲觀的高徒,武藝皆不在那毛太、鬱次穀等人之下,但與鬼王較量起來相形見拙,鬼王形同鬼魅,瞻之在左乎焉在右,一開始是三人合戰鬼王一人,鬥了數十合後,變為辛辰子獨自力敵鬼王,二道則在旁伺機遞出一二招,但立時又被鬼王迫退,又鬥了十餘合,鬼王兩隻鬼手猛地往起一掛,正兜在孔靈子的寶劍上,孔靈子向後來個趔趄。鬼王趁勢一抓,孔靈子矮身一躲。都芒一抬腿,正踢在孔靈子的胸口,嘭的一下,把孔靈子踹出一溜滾兒,倒地許久不見起身。


    蕭龍子見勢慌忙上前攙扶,鬼王飛身而來,舉掌朝蕭龍子頂梁便砸,蕭龍子待要躲避,已然不及,正在這時,辛辰子一個箭步趕了過來,從後麵施展進手絕招,雙筆對準鬼王一顆碩大無比的頭顱便戳。鬼王一斜身,腳尖點地,往起一蹦,雙手在腰間一探,隻聽一陣龍吟虎嘯般的聲音,接著又是嗆啷啷的亂響,蕭龍子的半截寶劍和人頭滾落在地。


    隻聽鬼王一聲怪叫道:“你不是想學一百零八招點穴法麽?老夫這就演示給你看。”此時他手中已多了一口霞光四射的寶劍,劍招使用點穴手法,招招不離辛辰子周身穴道,也就十餘合,已在辛辰子的身上連刺帶點戳了十餘處,每一劍俱是皮裏肉外,僅刺入一寸多深,辛辰子渾身是血,雖麵容猙獰之極,但早已是強弩之末,矢不能穿魯縞也。自知大勢已去,不能為妹夫、妹妹報仇,一咬牙,調轉雙筆朝自己咽喉猛得紮來,便在此時倏覺得背心一陣巨痛傳來,嗓子一甜,眼前發黑,翻身栽倒!


    辛辰子昏昏沉沉也不知過了多久,迷惘中覺察有人在擺弄自己的身子,過不多時,腳底傳來一陣陣鑽心的疼痛,猛然醒轉過來,低頭看時,自己被吊在木樁之上,腳下生著一個火盆,舉頭看時,隻見麵前站著孫淩波,孫淩波的手中顫顫抖抖擎著一口小片刀,她身後金交椅上穩坐一人,正是鬼王都芒。


    鬼王都芒見他醒來,叫道:“淩波,剮人要剮三千六百刀,三千六百刀不足,這畜生不能死,記住了嘛!還不快動手,難道要等我過去不成?”孫淩波聞言麵容失色,背對都芒咬著嘴唇顫聲說道:“辰哥,你閉眼吧,我也是迫不得已。”說著用小片刀在辛辰子左肋下輕輕劃了一刀,辛辰子二目噴火,罵道:“你這個賤人,要念及舊情便將我一刀給結果了。”孫淩波聞言隻是搖頭,麵無人色,都芒見此情景,一陣陣的大笑,口中說道:“好,好,割下來的肉別浪費了,給我在火盆中烤上。”


    辛辰子聞言心中百感交集,心道:“悔不聽長豹之言,早知如今何必當初呢!”心中無限感慨,無奈身體動彈不得,腳心傳來鑽心的陣陣灼熱,不一時便昏死過去。這正是:一時貪念留後患,焉知風水輪流轉。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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