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叢中立即傳出一聲壓抑的聲音,秦箏和元芨走了過去,發現是個與元芨差不多歲數的小男孩,他被秦箏的威壓壓的伏在地上。


    嘴邊已經滲出血絲了,秦箏見是沒有危險的一個練氣小修士,便撤去了威壓,在施加下去,秦箏害怕這個剛踏入仙門的小修士會死在她的威壓之下。


    威壓撤去,很明顯的能聽見他大口喘息的聲音,他抬起頭,秦箏也終於看清他的模樣。


    瘦,很瘦,這是秦箏對他的第一印象,然後便是他臉上的傷,年紀不大,可是身上的傷的年頭卻不短,並且一個疊著一個,各種傷疤累積。應該是沒有用藥的,不然隨便塗點靈藥也不會留疤。更有趣的是他額頭上還有一顆紅痣,十分鮮豔,在他這張明顯營養不良的臉上顯得格外奇怪。


    秦箏見他差不多氣喘勻了,便問他,“你是誰?為何在這裏?有什麽目的?”


    “我叫王斂。”王斂氣息很孱弱的迴道。


    秦箏聽了他的名字後挑了挑眉,王斂?該不會是王大康的兒子或者孫子吧?這麽快就來找他報仇了。


    秦箏正想說話震懾他兩句,好讓他知難而退,便見他‘砰’的一下跪了下來,那聲音響的秦箏都替他疼,王斂跪下來後,什麽話也不說就開始磕頭,一個接著一個,磕的秦箏和元芨一臉懵逼。


    “你起來吧,”秦箏說了聲。


    可是王斂像是沒有聽見的樣子,繼續不停的磕,頭早就已經磕出了血,元芨用靈力將他拖了起來,阻止他要繼續的動作。


    秦箏看著他,莫名的感覺這是個很有故事的小孩,因為以他不多的閱曆是不可能有一雙這麽麻木的眼睛,仿佛吃過了千萬苦楚。


    “說說吧,為什麽這樣?”秦箏說話很輕。


    王斂眼神空洞無神,動作卻很明顯的有些崇敬秦箏的意思,秦箏心中暗想,他該不會是要我收他為徒吧!


    秦箏用觀氣之術查探了一下王斂的根骨,搖搖頭,五靈根,雜質還奇多,這樣的靈根也就比凡人好了那麽一點,可能一輩子都突破不了練氣後期。


    秦箏是不想收徒的,倒不是因為他靈根差,而是她根本沒有這個打算,並且玄枵宗的弟子要金丹以上才能夠收徒。


    五靈根的資質也不適合拜師尊,因為他的師尊完全幫不了他,想要築基或者更上一層,除非氣運衝天,你都氣運衝天了,還要什麽師尊?


    所以,收徒隻收資質好的,實在是資質好的才有師尊們的用武之地,資質差的隻能靠機遇,機遇也不是師尊能分配的。


    秦箏還在想要是他開口了,她該怎麽拒絕,是迂迴法保護他的自尊心,還是直截了當讓他歇了這個心?


    秦箏還沒做出選擇,便聽見王斂說道,“我母親和姨娘們要我來給您磕頭。”


    聲音尖銳沙啞,仿佛是有人用燙過他的喉嚨一樣,完全不像一個小孩子的稚音。


    “你頭既磕了,便迴去吧。”秦箏揮揮手,不知道那個母親和姨娘是從哪裏出來的。


    “恩人!”王斂高喊了一聲,眼神裏卻沒什麽情緒,仿佛是個傀儡一樣,怪異感甚重。


    “恩人,母親和姨娘請您去救救她們。”


    他話說的雖然很急迫,生怕秦箏趕他走或者不聽他這句話,可秦箏一看見他的眼神就容易跳戲,簡直太波瀾不驚了。


    秦箏想,要不是元芨的靈力將他撐起來,估計他立馬就伏在她腳邊,麻木著眼神抓著她衣服祈求她了。


    還有十天便能走了,秦箏這個時候不是很像節外生枝,正想拒絕王斂,便聽見元芨一口答應下來。


    秦箏奇怪得看過去,按理來說,她和元芨的性格,應該是她對管閑事才對,然後元芨在邊上鄙視她,給她講大道理,告訴她不要婦人之仁,現在她們出去最重要。


    秦箏詢問的眼神太過明顯,元芨對著秦箏僵硬的笑了笑,“秦師姐,我們去一趟吧。”


    秦師姐?元芨絕對是有事求她?!秦箏越發覺得奇怪。


    不過看在元芨這一聲叫的服帖的份上,秦箏‘嗯’了聲,算是答應了。


    王斂見秦箏和元芨答應了,王斂很開心,這種開心體現在他的肢體語言上,眼神還是想一潭死水一般。


    王斂在前麵帶路,沒多久,就帶他們到了王府深處,他在一個座小高樓前聽了下來,指著那裏,道,“母親和姨娘都在裏麵。”


    這小閣樓外麵有一層金色的符文封住,是禁製和陣法,不過對她這個築基修士來說,倒是沒什麽。


    秦箏揮手將這裏的禁製和陣法都破解開,符文剛消失,這座小閣樓的所有窗戶和門便打開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秦箏先是聽見幾聲淒涼壓抑絕望又帶著希望的聲音,這聲音很難形容,就像是被囚禁的人突然獲得自由一般。


    然後小閣樓便出來一群女子,秦箏數了數,總共二十三個,個個衣不蔽體,蓬頭垢麵,都像王斂一樣眼神麻木,空洞而又無神,她們用手擋著陽光,仿佛是在黑暗裏生活久了太久沒見過陽光一樣,緊接著,其中便有幾個眼神變得瘋狂,大幅度的做著動作,“我出來了!我出來了!”


    說實話,秦箏看到她們是有些震驚的,隱隱也知道她們的來曆。


    “母親,”王斂上前一步喊道。


    那身上裹著灰麻布的女人看著王斂,語氣嚴厲的問道,“有沒有給恩人磕頭?”


    “磕了,你看他頭都磕紅了。”秦箏幫王斂迴道。


    灰衣女子看向秦箏,道,“前輩,我想單獨和你聊一聊。”


    “去前麵吧。”秦箏道。


    她點點頭,然後又轉頭對著其他人道,“妹妹們,我和恩人去談談,你們好好洗漱洗漱吧,我們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秦箏,元芨,灰衣女子三人在王府隨意找了一間屋子,秦箏放了個靜謐之眼後,便問她道,“你要說什麽,說吧!”


    那灰衣女子跪了下來,操作和王斂一模一樣,然後她拉開自己本就不多的衣服。


    “你幹什麽?!”秦箏和元芨異口同聲的喊道,元芨迅速轉過臉。


    秦箏也轉了過去,然後同為女人,她的目的應該不在自己,應該在元芨,不過可真喪心病狂啊,元芨還是個孩子!!


    轉過頭去秦箏便驚住了,女子瑩白如玉的身體上交錯著好多道疤痕,疤痕細長,秦箏覺得這疤痕更像是一副畫。


    誰那麽變態在別人身體上作畫?


    秦箏用靈力將她的衣服拉上,道,“你還是用說的比較好,別搞這一出,我們還小呢。”


    元芨不足十歲,秦箏麵相也隻有十三四歲看起來確實很小。


    “前輩,方才冒犯了,方才前輩看到的是一副地圖,一副洞府的地圖。我想用這幅地圖,和前輩談個條件。”


    “你說吧。”秦箏對那個地圖倒是沒什麽感覺,她是想看她要談什麽條件。


    “求前輩,帶我們,出去!”她聲音很顫抖,很明顯的顫抖,‘出去’兩個字說的尤其的緩慢和沉重。


    “那你總得和我說說你們是什麽情況。”


    那女子嗚咽了幾聲,便開始敘述起來,“我本是一名築基修士……”


    秦箏心情複雜的看著她,她倒還好,好像是說出來心中送了一口氣一樣,一直壓在身上的石塊也碎了。


    總的來說,這是個慘無人道的故事,不曲折,隻源於人性的扭曲。


    王大康,也就是王家家主,一次機遇偶然築基,又找到路去了外麵,去了外麵之後才發現天地之廣,他那麽點微末修為實在不夠他混,還不如在碧波島當個島大王。因為出自碧波島,資質奇差,築基也是碰巧被一道靈光打中了,在外界幾乎沒有修為提升的可能,便動起了采補的歪心思。


    碧波島上的女修都是修為低階的,他一個築基修士每采幾次便被采幹了,他便把心思動到了外界女修身上,有一次偶然拐到個築基初期女修進碧波島,驚喜的發現這築基女修居然變成了練氣期,可是采補起來卻和築基期的一樣。


    這樣,他便定期在外麵拐賣女修,他不看修為地位,隻要是被他拐進來,便成了他的掌中之物,關在小閣樓裏的女修都是他拐來的。


    最長的已經到這裏有近八十年了,再長的已經死了。


    聽完發生在她們身上的事,秦箏心很沉重,她們就像是被拐進大山裏的女人一樣,絕望無助痛苦。


    秦箏很同情她們,願意幫助她們報仇,事實上,王大康早已經死在了她的手上。


    可是也僅僅是同情而已,這和要不要帶他們出去是兩迴事。


    不是她冷漠,而是帶這麽多人出去實在是有些危險。


    她說的危險是指人心上的危險,在這裏的女修都是被王大康淩辱痛不欲生,能活下來的都是心性堅定的。


    在碧波島的這一切都將成為她們的禁忌,絕對不會和外人提起,她們互相都是受害者,會達成某種平衡,為了對方,為了自己都不迴將這一段屈辱的時光說出去。


    可是,秦箏和元芨是這個禁忌之外的人!


    也就是說,她必須防著她們殺人滅口的想法。


    她們之間大多是築基,雖然秦箏覺得她們被采補成這個樣子,就算恢複修為全上,也不一定能打的過她,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再則,她也說了,被王大康努來的人有些還是有身份地位,萬一她們迴去後,買兇追殺她們兩個怎麽辦?以後就待在宗門,不出門遊曆?


    二十三個人,不安全因素實在是太多了,在沒有絕對的安全下,秦箏還是不想答應,也許這就是人性的自私,即使她很同情她們,這份同情心還是沒有自己的安危重要。


    秦箏的表情猶豫,灰衣女子也看得出來,她忙道,“前輩,我這份藏寶圖是真的,並且絕對沒有人去過,我願意將它送給前輩,隻求前輩帶我們出去。”


    秦箏沉默不說話,她不想答應也說不出拒絕,她給元芨傳音道,“你快說句話!”


    “嗯?”元芨看向秦箏,“哦,好。”


    方才他在出神想問題,猛然聽到秦箏的傳音還有些反應不過來,迴神後,她看著灰衣女子,問道,“你和軒轅家族有什麽關係?”


    那灰衣女子驚訝的看向元芨,然後又了然,迴道,“你是從王斂身上發現的吧,沒錯,我是軒轅家族的人,不過,我隻是個私生女。”


    元芨點頭,秦箏傳音給他問道,“軒轅家族怎麽迴事?我怎麽沒聽說過?”


    元芨朝秦箏使了個眼色,秦箏立即明白,對著灰衣女子道,“你先走吧,你說的我要考慮考慮,到時候才能告訴你我的答案。”


    灰衣女子走後,秦箏帶著元芨到了原先的那片花園,兩人進玲瓏寶屋裏麵說話。


    “那軒轅家族怎麽迴事?我怎麽沒聽說過?”秦箏問道。


    元芨有些奇怪的看著秦箏,問道,“你真不知道?”


    他這個樣子倒是給秦箏提了個醒,她們身處不同的兩個時空,所知道的信息都有些出入,也許這個軒轅家族在一萬多年的時間裏慢慢沒落衰敗了。


    秦箏明白此點,解釋道,“我和你說過沒有,我師尊管的嚴,我每日每夜在沉迷修煉,無法自拔。外麵什麽事都不清楚,不奇怪,一點都不奇怪!”


    元芨也沒過多探究,給秦箏解釋起軒轅家族來,“軒轅家族是一個與宗門一樣有這很長曆史的古老的家族,軒轅家族以傀儡術聞名,碧山界的傀儡師皆出自於軒轅家族。”


    “不可能,玄枵宗還有傀儡術的授課師叔呢!”


    秦箏想也沒想否定元芨的話,金逸師兄就是修習傀儡術的,並且當日她在玄枵宗的時候帶太乙宗和伏家的子弟去看過學藝島,這時候的玄枵宗也是有傀儡術的。


    “外界的傀儡術嚴格來說,不能算是傀儡術,而是機關術,因為他們的傀儡都是死的,沒有生命的,但是軒轅家族的傀儡術是用活人做的,每一具傀儡都是有神魂的。”


    “這不是邪術嘛!”秦箏驚唿,用活人煉製傀儡,這也太邪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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