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山其實一開始並沒有多想。


    以前,薄景琛就對祁連山說過,他是他的靈感源泉,是他的繆斯。


    便理所當然的認為,這次也是薄景琛為了刺激靈感。


    薄景琛表麵上看起來溫和,但那隻是和不熟悉的人打交道時戴的一副假麵。


    親近他的人都知道,實際他的脾氣算不上太好。


    畢竟從小被人捧著長大的,習慣了說一不二。


    後來自己成立了設計工作室,有時候難免遇到一些難纏的,要求苛刻的甲方。


    吹毛求疵,明明什麽也不懂,卻對專業人士指手畫腳,設計稿按他的要求翻來覆去修改十幾遍,結果最後說要按第一版來。


    這樣的人有很多,常常弄得薄景琛煩躁不堪,有時候氣得隻想罵娘。


    心情不好,工作自然也就不順利。


    每到這個時候,薄景琛就會把祁連山叫到書房,拿出那些剛打完好的專門為祁連山設計的樣衣,讓他換上。


    然後,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就安靜地坐在一旁觀察他,注視著他。


    有時候也會用畫筆把祁連山那時候的樣子畫下來。


    祁連山都忘了薄景琛這個習慣是什麽時候養成的,好像自然而然就變成那樣了。


    祁連山剛開始不明白薄景琛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後來,他問過薄景琛。


    祁連山記得,薄景琛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愣住了很長時間,最後給出了答案——他也不知道,隻是看著祁連山待在他旁邊,身上還穿著他親手製作的衣服,他心底就會感到難言的平靜。


    不管心裏有再多的煩躁,心情多麽混亂,在看到他的那瞬間,都會徹底沉寂下來。


    後來,祁連山也養成了習慣,在薄景琛因為工作心情不順在書房一憋就是一天的時候。


    無論薄景琛有沒有找他,他都會主動進去,也不做什麽,隻是待在書房,找個位置坐著,靜靜陪伴著他。


    祁連山以為這一次也是一樣,第一次見麵那天,薄景琛在酒吧喝酒放鬆。


    薄景琛隻有在心情不好,或者工作不順利的時候才會去酒吧。


    加上那天分別時,薄景琛就用想讓祁連山當他的模特為理由,約定了和他的下次見麵。


    祁連山猜測,除開薄景琛對他有那麽一點點意思的原因,還有估計也是想為自己找些靈感。


    包括剛才,薄景琛提出的讓他戴眼鏡的要求。


    他也以為是薄景琛古怪癖好又發作了。


    以前薄景琛也會給他準備一些千奇百怪的飾品,讓他戴上,或者讓他擺出一些奇怪的動作。


    祁連山雖然不懂,但十分配合。


    但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這樣。


    因為缺乏情感,所以相較於常人有些遲緩的思緒終於開始運轉。


    祁連山想了想,忽然低頭,彎腰,猛地將頭湊近了薄景琛。


    二人之間本就不長的距離一下縮短,頭對頭,雙唇之間就剩下幾厘米的距離。


    從側麵看上去,像是在交頸纏綿的接吻。


    祁連山湊近,然而,什麽話也沒有說,隻是用那雙沉沉的眼睛看著薄景琛。


    自認是個情場老手的薄景琛完全沒有準備,他不清楚祁連山這麽做的用意,被祁連山的騷操作搞得慌亂無比。


    他略顯慌張地眨眨眼睛,那一瞬間的無措,暴露無遺。


    然而正是薄景琛這一係列下意識慌亂無措的反應,讓祁連山確信了自己的猜想。


    看來黑色高領毛衣果然有用。


    他想到了昨天慕辰站在門口,神秘兮兮調動起他和傅瑾的好奇心後,做出的那一番高談闊論。


    “莎士比亞說過——黑色高領毛衣是男人最好的醫美。”


    “尤其——”慕辰說這話時,用那種大媽在菜市場買菜時,對蔬菜挑挑揀揀的目光,看了祁連山一眼,然後兀自肯定點點頭,“是阿山你這種身材好的。”


    “穿上去要哪兒有哪兒。”


    傅瑾不信:“有這麽神?說的花裏胡哨的。”


    “當然,找一個對標物的話,黑色高領毛衣就相當於女生穿黑絲,是一出即倒的巨大殺器。”


    現在,祁連山對這個巨大殺器的殺傷力有了實質的認知。


    薄景琛很快反應過來,他垂下眼睛,皺著眉頭咬了咬唇,內心懊惱。


    太丟人了。


    剛才的表現糟糕得像是個什麽都沒有經曆過的雛。


    可明明祁連山才是那個什麽都沒經曆過的人。


    他很快調整過來,祁連山還維持著彎腰的動作,看著他。


    他掀起眼眸,得心應手地揚起一抹笑,“學弟,你是在故意撩我嗎?”


    祁連山看著那雙形狀優美飽滿紅潤的嘴唇,緊接著又吐出一句疑問,帶著狡猾的笑意。


    “你剛剛是想親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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