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塵聽到他的話,盡量放鬆肩膀,讓他靠得舒服一點。


    其實淩清秋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樣難受,畢竟,大部分無形的音波攻擊,都被沈卿塵布置的陣法擋了下來。


    他隻有在最開始陣法沒有完成的時候,因為那針對神魂的攻擊難受了一會兒。


    後來緩了緩,勉強能動了,他立馬就給自己嘴裏塞了一顆滋補神魂的丹藥。


    他的小動作,當然沒有逃過時刻關注著他的沈卿塵的眼睛。


    即使在對付敵人,沈卿塵也依舊分出一絲心神,仔細關注著他。


    但是,就算明明知道他給自己吃了藥丸,不會有大礙,沈卿塵還是憂心他的情況。


    “放心,”淩清秋隻是習慣了,下意識的利用傷勢和他撒嬌,反應過來,怕他信以為真,心中擔心,又立馬解釋。


    “我沒什麽大礙,就是頭暈而已,是神魂受到攻擊的正常症狀,剛剛我還給自己塞了顆小藥丸呢,我的煉丹實力你是知道的,一顆下去,保證一會兒就生龍活虎。”


    “嗯,我知道。”沈卿塵點點頭,也沒說自己看到他吃藥了。


    又靠在他肩頭緩了一會兒,等到那種頭暈眼花的感覺徹底離他遠去,淩清秋才直起腰。


    把頭從沈卿塵肩膀上挪開的時候,淩清秋的頭發飄然掠過他的側臉,像是一片輕到沒有重量的羽毛墜落在平靜的湖麵,輕柔蕩起層層漣漪。


    沈卿塵眨了眨眼, 臉上那一小塊兒皮膚又麻又癢,他下意識就想伸手去抓,卻隻摸到了一截光滑的發梢,從他手中溜走,快得抓不住。


    他的手拐了個方向,往下伸去,正好觸碰到了淩清秋的手背。


    淩清秋感覺到他的觸碰,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習慣性的抓住他的手,扣在自己手中。


    牽著他抬腳,往胡麗的屍體那兒走,到了離那隻赤色狐狸屍體隻有一步遠的時候,淩清秋停住腳步。


    低頭瞅了那具已經毫無生機的屍體幾眼,淩清秋突然伸長腿,輕輕踢了踢那狐狸的屍體。


    他眼裏閃過一絲奇異之色,有點驚奇的感慨:“哇,真的死了。”


    淩清秋沒想到胡麗會死的那麽快。


    在他的想象中,就算胡麗打不過沈卿塵,但用盡全力的話,至少也能有來有迴的抵抗幾局,最後逐漸不敵,落了下風,在被沈卿塵收拾送走。


    沒想到全力爆發之下,竟然連沈卿塵三招都沒有敵過,就這麽幹脆利落得死了。


    究竟是他把胡麗想的太強了,還是他見識少,低估了沈卿塵的實力,把沈卿塵想的太弱了。


    淩清秋又仔細想了想,發現他還真沒有見過沈卿塵的實力毫無保留,全數爆發的樣子。


    大概沈卿塵的名頭太厲害,除了淩海那個老登,沒人敢不知死活冒頭挑釁他,也沒人值得他全力出手。


    所以,原來,他家卿卿其實是厲害到這種程度的嗎?


    這個時刻,淩清秋對沈卿塵的實力突然有了一個具象化的感覺。


    沈卿塵還沒來得及把他感覺到的奇怪之處告訴淩清秋,就看到他突然轉過頭來,眼神亮晶晶的盯著自己,目光裏滿滿崇拜。


    “怎麽了?”


    “卿卿,”淩清秋說,“你好厲害,隻用了兩招,就把胡麗給殺了,並且她全程都毫無反抗之力。”


    胡麗死了,淩清秋是最高興的,臉上的開心絲毫不加掩飾。


    “他死了你好像很開心?”沈卿塵感覺到,便問了出來。


    淩清秋點點頭,迎著沈卿塵疑惑的目光,解釋說:“我小時候她總是欺負我,現在她又害了這麽多人,無惡不作,她死了,我當然開心。”


    他小時候受到的欺負,大部分都是來自胡麗隱約的授意。


    他又不是什麽以德報怨的聖人,看到自己的仇人死了,當然比誰都要開心。


    沈卿塵忽然有點後悔給了胡麗一個痛快,早知道這樣,剛才就應該先好好折磨她一番。


    沈卿塵握著淩清秋的手緊了緊,“有點奇怪,”他說。


    “什麽?”淩清秋被他這突然的轉變弄得有點懵,沒聽懂他的意思。


    “她死的太過輕易了,這和她本身的實力境界不符。”


    淩清秋更懵了,看著他的目光中,帶著顯而易見的疑惑,“她死的那麽快,難道不是因為你實力太強,壓的她毫無反抗之力嗎?”


    沈卿塵一梗,看著他,笑容裏帶上了點兒無奈,“不是,這個狐狸是個正統的妖族,能幻化成人形,必然也是修煉了不少年頭的。”


    “我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打的她連一招都反抗不了。”


    沈卿塵忽然有點好奇,他在淩清秋心裏到底是個多麽厲害的形象。


    “她給我的感覺很奇怪,顯露出來的實力和她本身的境界不匹配,”沈卿塵眉心皺起,在心裏思索著用什麽樣的措辭去描述那種感受。


    “就好像給人一種虛張聲勢的感覺。”


    淩清秋聽完他的描述,低頭思索了一番,想到了什麽,輕輕捏了捏被他緊扣在手中的,沈卿塵的指尖。


    “怎麽了?”


    “卿卿,我有一個猜測,不過……咱們還是先檢查一下她的屍體。”


    “好。”


    沈卿塵沒多問,隔空運用一股無形的靈力,把胡麗的屍體托了起來,然後靈力在她屍體中遊走,遍布全身探查。


    沈卿塵擰起眉,臉上的表情驟然變得嚴肅。


    淩清秋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忙問:“如何?”


    沈卿塵控製屍體放下,轉頭看向他,“她的妖丹沒了。”


    妖族的妖丹就和人族修士的金丹一樣,是他們修為的凝結。


    並不會隨著他們的死亡而消亡,經過特殊方法煉製,甚至還可以增加人族的修為,這也是人族可以毫無顧忌肆意捕殺妖族的原因。


    可現在,胡麗的妖丹沒了。


    淩清秋聽完這話,沒有絲毫意外之色,反而喃喃了一句:“果然如此。”


    像是早有預料。


    沈卿塵看到他的反應,隨即臉色一變,眉頭一鬆,猜到了什麽。


    “她的妖丹難道給了淩海?”


    淩清秋聽到他的問話,頭和他對視了一眼,就這一眼,沈卿塵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現在來看,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淩清秋早就知道胡麗對淩海忠心耿耿,甚至可以說是癡迷。


    但饒是如此,淩清秋也沒想到她會心甘情願把自己的妖丹給了淩海。


    妖和人不一樣,人沒了金丹會死,但是妖族不會立即死亡,尤其是實力強大的大妖,隻是實力會大幅度降低。


    怪不得胡麗連反抗都不得,就被沈卿塵一招給滅了。


    原來她是沒了妖丹。


    看來淩海是真的到了危機存亡的時刻,連胡麗都把自己的妖丹貢獻了出來,當做煉丹原料,隻為淩海長生。


    淩清秋忽然想到了他娘,他娘也是妖,還是個修為有成的妖,現在淩海為了長生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


    那麽他娘呢?


    他娘會不會有危險?


    “卿卿……卿卿,”淩清秋忽然顫抖起來,將沈卿塵的手握得很緊,結結巴巴的,隻會叫沈卿塵的名字。


    他的手抖動的不成樣子,望著沈卿的眼神裏寫滿了慌張和無措。


    “怎麽了,我在呢,不要慌,慢慢說,不論發生了什麽我都會幫你解決,我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呢。”


    沈卿塵伸出雙手,將他的手包在自己掌中,語氣溫柔,源源不斷提供給他力量。


    除了他們兩個互相對對方攤牌那次,沈卿塵從沒有見過這樣失控的淩清秋。


    “卿卿……”淩清秋終於鎮定了點,至少能說出句連貫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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