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清秋心裏想了很多,亂七八糟,有的沒的,麵上卻絲毫不露聲色。


    他躺在床上,哪兒都動不了,渾身上下隻有眼睛可以動。


    眼睛睜了太長時間,有些幹,他下意識閉上眼睛,緩緩轉動眼珠,想緩解一下眼睛裏的幹澀。


    誰料,他下意識的動作卻讓沈卿塵心中產生了另一種想法。


    誤會淩清秋因為他囚禁他的行為在生氣,鬧別扭,不想看見他。


    心中頓時又是一陣難捱的痛楚。


    他伸手掐住淩清秋的臉頰,不想讓他閉眼。


    “睜開眼睛看著我!”


    “明明是你先來主動招惹我的。”


    “明明是你,是你主動的……”


    “主動撩撥我,說你心悅我,還立誓說永遠不會背叛我……”


    沈卿塵一字一句說著淩清秋曾經對他做過的那些事。


    他說一次,腦海中就會被迫迴憶起一次,心裏的痛便會疊加一分。


    這不僅是對淩清秋的質問和控訴,更是對他自己的折磨。


    他說著說著,語氣中就不由自主帶上了些哭腔。


    屋子裏沒有點燈,但,夜明珠散發出的光暈足夠光亮,銀白色的光清冷又柔和,將整個臥房照得足夠明亮。


    也足夠讓淩清秋看清沈卿塵臉上的神色。


    沈卿塵即使是正在掐著她的臉質問他,臉上的表情也沒有扭曲難看,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引人視線。


    清冷的光芒將他的麵孔打亮,將他白皙的肌膚映襯的溫度柔和,照亮了他瞳孔深處蘊藏著的點點水光。


    他下意識用牙齒咬著下唇,將粉嫩的唇肉咬出兩個深深的齒痕,他看著淩清秋,濕潤的眼睛裏的情緒很複雜,哀傷中卻又摻雜著倔強。


    “最後說要離開的也是你。”


    “你怎麽能這麽狠心呢?”


    聽著沈卿塵帶著哭腔的控訴,淩清秋覺得自己簡直是冤枉。


    他又不是傻得冒煙的蠢貨。


    有這麽一個長得驚為天人,實力天下第一,還一心一意為他好,事事寵著他,順著他的娘子。


    他怎麽能狠得下心離開呢?


    還不是因為他以為沈卿塵不想要他了。


    淩清秋看著委屈的不行的沈卿塵,心髒早就化成了一灘溫水。


    心裏那點惡劣和享受,早就在沈卿塵一聲聲帶著哭腔的質問裏消弭得無影無蹤了。


    恨不得立刻坐起來,把惹他哭的罪魁禍首——也就是他自己,狠狠抽一頓。


    然後再把他緊緊抱進懷裏,抱著他親親哄哄,吻去他眼睛裏的淚水,哄他開心。


    可他現在動也動不了,說也說不了,隻能看著沈卿塵委屈,在心裏幹著急。


    沈卿塵說完,理所當然沒有得到淩清秋的迴應。


    他抬眸看著淩清秋,眼前視線一片朦朧。


    感受到他目光的淩清秋隻能皺著眉對著他急促地眨眨眼,以此來表達自己內心對自由的渴望。


    沒辦法,他也就隻能做做表情了,希望沈卿塵能明白她的意思。


    淩清秋在內心祈求沈卿塵,快給他解開吧,解開了他才好去抱抱他。


    看把他家卿卿給委屈的。


    沈卿塵看他難受的樣子,心裏有所動搖,剛想給他解開,腦海裏又開始迴蕩起淩清秋那句,此生不會再見師尊。


    沈卿塵抬到半空,即將觸摸到手鐲的手,猛的就頓住了。


    不想給他解開,不想聽到那張嘴裏在說出那些要離開他的不中聽的話。


    沈卿塵那隻手頓了頓,拐了個彎兒,撐在了床邊沿上,支撐著身子,避免壓到淩清秋身上的傷口,然後俯身對著淩清秋吻了上去。


    大部分時候,都是淩清秋主動親吻沈卿塵,他總是被動承受的那一方。


    這就導致了他經驗不足,親吻也青澀得很,不得章法。


    像個小貓一樣,在淩清秋唇上又啃又咬,卻不肯深入。


    牙齒尖還將淩清秋的唇角刮破了,親吻之間,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彌漫開。


    唇齒交纏間,沈卿塵濕熱的氣息撲麵而來,淩清秋唿吸之間都是他身上的冷香。


    恍然間,有一滴溫熱的液體從他緊閉著的眼睛中掉落在淩清秋臉上,然後,順著臉頰滑落,埋沒在二人交纏的唇舌之間,被淩清秋吮進口腔。


    一股鹹澀的味道,混著淡淡的血腥味兒,在口腔中彌散,那是沈卿塵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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