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子凰體內的靈珠子的效用,還是黎淵配的藥好,到的晚間,身上的抓痕已經愈合。


    換了衣衫,舉步朝著靈堂走去,子皓守了一天,想來是疲累了。


    誰知,還沒到靈前,就看見莫書茵提了籃子在院子角落裏踟躕不前。


    子凰上前道:“二嫂,怎麽在這兒?不進去嗎?”


    莫書茵原是個豪爽性子,此刻卻不知為何有些扭捏:“我……我沒什麽,不過是想著你們……嗯,怕你們餓,那個,這個你拿著。”說到這兒像是完成了任務一般,將手裏的籃子往子凰懷裏一塞,提了裙子快步離開,看起來竟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模樣。


    子凰將子皓從靈堂上換下來,把籃子遞了過去:“好歹吃些東西,再進後堂休息。還有五天,若是不注意些,怕是會吃不消。”


    如今子軒走了,確實也隻剩了他們兩兄弟,見了弟弟的體貼,做哥哥的自然有幾分感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到底還是弟弟好,都會關心我了。”說罷,他浮誇的看了看籃子的東西,倒是有了幾分真心的感激:“呦嗬,還真的都是我愛吃的。”


    子凰很是平靜:“我才來的路上遇見二嫂了,這是她讓我帶給你的,讓你不要過度傷心,顧好自己的身子。”


    子皓:“……”


    有了黎淵的血鎮壓,餘下幾日倒是再沒有輕易出岔子,直到起日後守靈完畢,屍骨入殮,也沒有人發現在子軒身上出現的異樣。


    按著子軒最後的遺願,他生前的屋子,在死後由子凰和黎淵負責清理遺物。


    黎淵很納悶:“我總以為大哥哥不太喜歡我,怎麽會讓我來給他整理這些,怎麽想都有些匪夷所思。”


    子凰將一捆卷軸打開:“其實說起來,大哥才是我們三個中最有智慧的人,雲淡風輕做的每一步決定似乎都別有深意。可是,他從來孤獨慣了,輕易也不會把心裏話告訴別人。”


    黎淵想了想:“好像是這樣,比如他將卷軸給陳佑安,再比如這次的葬禮。仔細想想確實如此。”


    說罷他將手中的畫卷放進了匣子裏。這匣子原也是從屋子裏隨手取的,看著精巧的很,端端正正的擺在書架正中,看著就像是特意為子凰預備的。


    畫卷才如入匣子,就像是激活了什麽機闊一般,底下的的隔板突然向兩麵翻起,一根支架緩緩彈出,一封加了火漆的紙箋躍然出現在兩人麵前。


    黎淵瞠目結舌:“這……這個是怎麽迴事兒。”


    一旁的子凰也是皺眉,明明是在家中,大哥何至於又是機關又是火漆的,明裏暗裏的給自己要說的話,要做的事設置障礙,他這樣一心一意想要防著的人到底是誰?


    可眼下再多猜測也是枉然,既然知道了這屋裏別有洞天,兩人也隻得多加注意邊邊角角,以免有所遺漏。


    忙了三日,才算將上下一一排查清楚,總共拿到了六份紙箋,各自加了火漆。


    東西雖是找到了,可內裏的內容卻是讓人一頭霧水。


    黎淵將其中一張上下顛倒了一番,不明所以:“哥哥,你說,這圖案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子凰搖頭:“不知。”


    黎淵道:“大哥哥做事也太喜歡故弄玄虛了些,他這樣畫了些圖給我們,到底是真想我們知道還是不想我們知道呢?”


    子凰看他:“若是不想我們知道,那做什麽要留這些給我們?”


    黎淵:“既然是想我們知道,直接喊你過去談話不就行了,為什麽還要弄出這些花樣?難道他是沒有辦法直接給你?”


    子凰道:“我不知道,隻不過,這宅子裏的人,至少有一個人,是他不想讓他知道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色並不算好,甚至帶了幾分罕見的凝重。


    半晌他才重新開口:“阿淵,巫王給你的書,你看的如何了?”


    黎淵突然被提問,也是意外,可還是習慣性的老實作答道:“不過書麵文字罷了,沒有得到半分實踐,算不得有用。”


    子凰道:“你還記得上次我們去百濮之地嗎?”


    黎淵心內有了預感,也不含糊:“我知道,我可以暫時去那裏。”


    子凰點頭:“謝謝你。等這邊事兒了了,我過去找你。”


    黎淵知道子凰心內起了疑,自己雖與他相知,可事涉言家內務,自己實在不便多加參與,因此也不多話,第二日就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和老歐一起離開了景雲。


    子凰坐在屋子裏,手裏還拽著那幾張畫了破損符號的紙箋。


    這些紙粗看之下並沒有任何關聯,唯一特殊的,大約就是,這些紙張都做過薄化處理。


    屋內外早就設了結界,又有忠心的仆從在院子裏零星警戒,自然不用再做什麽額外擔心。


    子凰將紙張一一攤平,又一張一張的疊加了起來,原本雜亂無章的符號變成了一張完整的地圖。


    ……


    原是新婚,然而,子皓與莫書茵同屋的日子委實算不得多。撇去成親當晚,子皓在書房獨居的日子竟是占了大半。


    連帶著一應用具都從臥室裏挪了出來。


    子凰四下打量,心內感歎。要說這二哥,從前並不是愛學的,書屋裏的擺設向來清簡。素喜狂草,極端鄙視正楷,平日裏用的毛筆左不過那幾枝常規的,父親還曾笑話他,強撐了一個讀書人的樣子,偏生裝也不認真裝,學了個半吊子,隻等著旁人來扯了他的空架子。


    可自從當了這家主,一切好像就變得不一樣了。


    子皓才從前廳議事迴來,一進屋子就瞧見子凰施施然的坐在那兒,還是靠窗的位子,抱著靠枕一如兒時。


    他們兩兄弟是自幼親昵慣的,子皓又是個灑脫性子,平白也不會叮囑屋子裏的人提防自己的弟弟,所以見了他也不過微微愣神,須臾就笑著打了招唿:“我聽說黎淵那小子一早進山了?怎麽你們又有什麽新的對策嗎?”


    子凰神色淡然:“並沒有什麽對策,不過是因為我有些話想問哥哥,而他恰好不方便在場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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