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雅蘭墜下山穀之後,被一直心憂著他們的黎青之尋到,瞞著巫王,將他救迴了黎族。
因為崖下怪石嶙峋,黎雅蘭在墜崖之後麵容有損,被黎青之想方設法改頭換麵養在了族中,改名黎宛如,修了她的生辰簿子,才算借此躲過了巫王的盤查。
這一切本該是能瞞天過海的,卻不想,黎淵偏是隨了蚩尤老祖的生辰,五月二十六日,這樣的生辰在眾人口口相傳後終是入了巫王的耳朵,推算黎雅蘭的生產的日子,巫王第一次起了懷疑。
那一日,他親臨寧族,然而黎宛如的容貌與自己的妻子實在相差太遠,來曆又是清楚明了,巫王心下有疑也隻得暫時壓製,以為她隻是婚前有了身孕,恰巧與雅蘭同日生產罷了,畢竟黎青之是他幼時好友,他實在不想過度揣測。
當下也不便細究,隻是留下了黎寧,讓他在暗中將一切緣由細查。
也不知黎寧有心庇護還是黎青之藏的太深,這個秘密直到五年之後才由巫王自己勘探得破。於是便有了擇刀之日,血澤紅楓那一幕。
巫王眉間深鎖,似乎不想提起那一日自己得到消息迴稟時的心緒,這一段講完後,沉默了良久後才繼續道:“奪妻之恨原是不共戴天,可我知道青之並不會真的去做那樣的事,他所作所為不過是想保護雅蘭罷了,所以我不恨他不怨他,可是你阿娘鐵了心不願與我迴去,更是堅定的告訴我,你就是青之的兒子。這件事已經不是單純的兄弟恩怨了,而是牽扯到國體。她若任性妄為,除了死再沒有別的法子。”
“既然她說你是青之的兒子,那麽我就將你全權托付給了青之,也算是應了你阿娘最後的要求。”
黎淵道;“你騙人,那我阿姐呢,如果按你說的,我阿娘是為了躲你,我阿姐又是怎麽死的。你說他們成親之前便有了我,那麽我阿姐又是怎麽迴事。你別仗著我記憶不清就想騙我阿姐的事。我記得清楚,斷然不是我的妄想。”
巫王憐憫的看了看黎淵:“孩子,你阿姐與你並沒有什麽血緣關係,不過是你阿爹從山野田間抱迴的孤兒罷了。不過黎寧說的不錯,那丫頭算是為你而死。這件事實在算不得光彩,當時去的人確確實實是打著除害的名號去的,為的就是接你們迴來,以受罰的名義改頭換麵。結果,你阿娘死了,你那個名義上的姐姐為了你,也死了。”
黎淵冷笑:“你既說是你拖了我阿爹照顧我,那你告訴我,你為何又要找了那陳家做狗,屠了我黎族滿門?!”
巫王認得坦蕩:“我確實與那陳家頗有往來,但所謂的屠了黎族滿門,不過是陳家貪圖蚩尤刀,自作主張罷了。”
子凰道:“這樣的事,如果我們此刻去問陳佑安,想來也是問不出結果來的吧。”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看依舊堵在門口呆若木雞的那人。
巫王道:“我說這些原本就不是為了洗脫自己那些所謂的嫌疑。你們懷疑我,或者相信我,對我來說並沒有半點要緊的。”
子凰道:“既然沒有半分要緊,你又何必拘著我們說那些話?”
巫王笑:“原是你們自己找過來的,怎麽反怪我拘著你們。”
子凰道:“如果真像你所說,那麽陳佑安現在這個樣子大約就是你和阿淵阿娘分道揚鑣的契機吧。”
巫王總算是被觸動了心事:“子凰,你覺得,以黎族以我這樣的天賦,比之中原世家如何?”
子凰沒有接話,但心裏已經明白他的意思。
果不其然,巫王接著道:“我們九黎不結金丹,但對所謂五行的熟知程度不是你們中原可比。可你們地大物博,我們卻龜縮在這樣荒涼的地界。我便是有那樣的心思也算不得奇怪吧。”
子凰冷然:“無論你是何種心思,都不該枉顧旁人生死,恣意妄為的將他們變成這等模樣。”
巫王搖了搖頭,黯然道:“我空有這樣的心思,但在雅蘭死後,我再是心懷妄念,卻也是半分精神都打不起來了。從前我鐵血執政,說到底不過是為了給阿蘭給孩子一個更安定的環境,如今,我孤家寡人一個,再不會生這樣虛妄的心思。”
他麵目沉靜,一字一句道:“我讓阿寧將九黎各族的關係圖好好跟你梳理了一遍,你可有記住?”
這話卻是對著子凰說的,見的他遲疑的點頭,也還算欣慰:“我知道,這些年青之對這臭小子說得上情深意重,可就是太放任了些,幻靈五行竟是沒有一樣拿得出手的……”
沉默半晌終是歎了口氣:“也罷也罷,我原先想著,拚著這把老骨頭給你打造一個幹淨純然的九黎,如今看來終是不成了。”說罷,他從指間取下了一枚滲著血絲的扳指交到了子凰手裏:“那臭小子看起來一根筋的很,像極了我年輕時候的樣子,日後怕還是要由你來勸著他些了。”
說話間,又是那女使捧了一個上好的碧玉匣子來:“有一件事你們卻是一直清楚的,我讓青之帶阿淵入世,為的就是找出筏子克製蚩尤刀對他的影響,所以當年你幫著阿淵找到荼心草的時候,我們都是真心感激的,原本那時候青之就想著帶阿淵迴來,可那個時候,我已經漸漸失去對九黎的掌控,所以,隻得作罷。後來便發生了黎族被屠族一事兒。”
巫王指了指匣子:“你們信我或者不信我其實都沒多大關係,但凡你想給青之報仇,或者是想跟中原和平共處,這九黎巫王的位置,你都非坐不可。可是,以你現在的樣子,別說是九黎各族的高手了,便是我都打不過。”
黎淵深陷打擊,發不出一聲來。子凰知道,他會如此,不過是因為心裏已然信了七八分。
巫王道:“陳家原是我用來輔助阿淵破迷障的,卻不知從何時開始被旁人攥改利用,甚至刻意用了我最早想用的法子給他們種了傀儡蠱。還有那銀環……”
“罷了罷了,到底是我造的孽,如今你想報仇,不過是幫我贖罪罷了。你們想要的東西,想知道因果都在這匣子裏了。不過這陳佑安,我暫時不能交於你們,等得時機成熟,我再將他送迴中原受審。”
說罷,他端了茶杯,伊然是中原送客的習俗,道了一聲:“去罷。”之後,一層氣泡從水中翻湧而出,將兩人牢牢裹挾,連帶著匣子一起,送出了湖心島,一路送迴靖陽城內。
因為崖下怪石嶙峋,黎雅蘭在墜崖之後麵容有損,被黎青之想方設法改頭換麵養在了族中,改名黎宛如,修了她的生辰簿子,才算借此躲過了巫王的盤查。
這一切本該是能瞞天過海的,卻不想,黎淵偏是隨了蚩尤老祖的生辰,五月二十六日,這樣的生辰在眾人口口相傳後終是入了巫王的耳朵,推算黎雅蘭的生產的日子,巫王第一次起了懷疑。
那一日,他親臨寧族,然而黎宛如的容貌與自己的妻子實在相差太遠,來曆又是清楚明了,巫王心下有疑也隻得暫時壓製,以為她隻是婚前有了身孕,恰巧與雅蘭同日生產罷了,畢竟黎青之是他幼時好友,他實在不想過度揣測。
當下也不便細究,隻是留下了黎寧,讓他在暗中將一切緣由細查。
也不知黎寧有心庇護還是黎青之藏的太深,這個秘密直到五年之後才由巫王自己勘探得破。於是便有了擇刀之日,血澤紅楓那一幕。
巫王眉間深鎖,似乎不想提起那一日自己得到消息迴稟時的心緒,這一段講完後,沉默了良久後才繼續道:“奪妻之恨原是不共戴天,可我知道青之並不會真的去做那樣的事,他所作所為不過是想保護雅蘭罷了,所以我不恨他不怨他,可是你阿娘鐵了心不願與我迴去,更是堅定的告訴我,你就是青之的兒子。這件事已經不是單純的兄弟恩怨了,而是牽扯到國體。她若任性妄為,除了死再沒有別的法子。”
“既然她說你是青之的兒子,那麽我就將你全權托付給了青之,也算是應了你阿娘最後的要求。”
黎淵道;“你騙人,那我阿姐呢,如果按你說的,我阿娘是為了躲你,我阿姐又是怎麽死的。你說他們成親之前便有了我,那麽我阿姐又是怎麽迴事。你別仗著我記憶不清就想騙我阿姐的事。我記得清楚,斷然不是我的妄想。”
巫王憐憫的看了看黎淵:“孩子,你阿姐與你並沒有什麽血緣關係,不過是你阿爹從山野田間抱迴的孤兒罷了。不過黎寧說的不錯,那丫頭算是為你而死。這件事實在算不得光彩,當時去的人確確實實是打著除害的名號去的,為的就是接你們迴來,以受罰的名義改頭換麵。結果,你阿娘死了,你那個名義上的姐姐為了你,也死了。”
黎淵冷笑:“你既說是你拖了我阿爹照顧我,那你告訴我,你為何又要找了那陳家做狗,屠了我黎族滿門?!”
巫王認得坦蕩:“我確實與那陳家頗有往來,但所謂的屠了黎族滿門,不過是陳家貪圖蚩尤刀,自作主張罷了。”
子凰道:“這樣的事,如果我們此刻去問陳佑安,想來也是問不出結果來的吧。”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看依舊堵在門口呆若木雞的那人。
巫王道:“我說這些原本就不是為了洗脫自己那些所謂的嫌疑。你們懷疑我,或者相信我,對我來說並沒有半點要緊的。”
子凰道:“既然沒有半分要緊,你又何必拘著我們說那些話?”
巫王笑:“原是你們自己找過來的,怎麽反怪我拘著你們。”
子凰道:“如果真像你所說,那麽陳佑安現在這個樣子大約就是你和阿淵阿娘分道揚鑣的契機吧。”
巫王總算是被觸動了心事:“子凰,你覺得,以黎族以我這樣的天賦,比之中原世家如何?”
子凰沒有接話,但心裏已經明白他的意思。
果不其然,巫王接著道:“我們九黎不結金丹,但對所謂五行的熟知程度不是你們中原可比。可你們地大物博,我們卻龜縮在這樣荒涼的地界。我便是有那樣的心思也算不得奇怪吧。”
子凰冷然:“無論你是何種心思,都不該枉顧旁人生死,恣意妄為的將他們變成這等模樣。”
巫王搖了搖頭,黯然道:“我空有這樣的心思,但在雅蘭死後,我再是心懷妄念,卻也是半分精神都打不起來了。從前我鐵血執政,說到底不過是為了給阿蘭給孩子一個更安定的環境,如今,我孤家寡人一個,再不會生這樣虛妄的心思。”
他麵目沉靜,一字一句道:“我讓阿寧將九黎各族的關係圖好好跟你梳理了一遍,你可有記住?”
這話卻是對著子凰說的,見的他遲疑的點頭,也還算欣慰:“我知道,這些年青之對這臭小子說得上情深意重,可就是太放任了些,幻靈五行竟是沒有一樣拿得出手的……”
沉默半晌終是歎了口氣:“也罷也罷,我原先想著,拚著這把老骨頭給你打造一個幹淨純然的九黎,如今看來終是不成了。”說罷,他從指間取下了一枚滲著血絲的扳指交到了子凰手裏:“那臭小子看起來一根筋的很,像極了我年輕時候的樣子,日後怕還是要由你來勸著他些了。”
說話間,又是那女使捧了一個上好的碧玉匣子來:“有一件事你們卻是一直清楚的,我讓青之帶阿淵入世,為的就是找出筏子克製蚩尤刀對他的影響,所以當年你幫著阿淵找到荼心草的時候,我們都是真心感激的,原本那時候青之就想著帶阿淵迴來,可那個時候,我已經漸漸失去對九黎的掌控,所以,隻得作罷。後來便發生了黎族被屠族一事兒。”
巫王指了指匣子:“你們信我或者不信我其實都沒多大關係,但凡你想給青之報仇,或者是想跟中原和平共處,這九黎巫王的位置,你都非坐不可。可是,以你現在的樣子,別說是九黎各族的高手了,便是我都打不過。”
黎淵深陷打擊,發不出一聲來。子凰知道,他會如此,不過是因為心裏已然信了七八分。
巫王道:“陳家原是我用來輔助阿淵破迷障的,卻不知從何時開始被旁人攥改利用,甚至刻意用了我最早想用的法子給他們種了傀儡蠱。還有那銀環……”
“罷了罷了,到底是我造的孽,如今你想報仇,不過是幫我贖罪罷了。你們想要的東西,想知道因果都在這匣子裏了。不過這陳佑安,我暫時不能交於你們,等得時機成熟,我再將他送迴中原受審。”
說罷,他端了茶杯,伊然是中原送客的習俗,道了一聲:“去罷。”之後,一層氣泡從水中翻湧而出,將兩人牢牢裹挾,連帶著匣子一起,送出了湖心島,一路送迴靖陽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