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的臉色比平日裏還要青蒼,子皓看的心慌,手裏卻絲毫不敢停頓:“如何,還要繼續嗎?”


    子凰皺著眉,咬了咬唇道了聲:“繼續。”


    隨著靈識的流轉,針紮的痛楚由腹部開始緩慢向著周身蔓延,由經脈一點點緩緩的流進心髒,沸湧的鮮血幾乎快湧上喉間,被他死死壓製住。


    子皓不言,默默的將靈力又翻了一倍,把流光拉的更加細長。


    子凰雖是痛苦萬分,但還是感受到了哥哥細微的體貼,趁著疼痛微減的間隙,感激的朝他笑了笑。


    溪水流長的刑罰持續了近一個時辰,不說子凰,就連子皓都已是強弩之末,若不是強大的意識支持,這場輸送怕是會半途而廢。


    子皓靈力用的一幹二淨,幾乎不能直立,可到底還是扶了桌子一步一挪的走到子凰麵前,取了帕子,近乎跪坐在他麵前,細心的替他擦拭因為疼痛而不住下落的冷汗。


    這院子裏的人說是取幫忙,實則是被子凰遣了出去的,如今也隻剩了他們兩個。子凰雖是端坐著,可實則早已疼昏了過去。屋子裏離不得人,子皓也不講究,就那樣順勢坐在地上,守著弟弟,等著靈力恢複完全。


    過了半日,子凰才算悠悠醒轉,與其說是醒了,倒不如說是被疼醒的。不用運轉靈力,子凰就知道,融合並不算好。千萬針刺的感覺並沒有消散,更添了一份血液流轉的阻塞感。


    果然呢,天上不會掉餡餅,白得的東西總是會更加難以掌控些。


    子皓原是趴在一邊睡著了,如今他一動,自己自然是有感覺的,好在靈力也迴複的差不多了,他扶著桌角慢慢站了起來,轉了轉手腕後就去扶子凰。


    “如何?”


    子凰老實:“疼。”順手接了子皓擱在桌上的帕子,將早些時候硬壓在舌根下的鮮血吐了出來。


    子皓:“……”總覺得自己有些助紂為虐的傾向。


    子凰躺在床上,疼的渾身發抖。


    子皓看的心疼,依著床沿坐下,將被汗水沾濕後粘連在額頭鬢角的發絲撩開。其實他原有話說,比如勸他大可不必如此,言家上下足以護他,比如勸他保重自己,不要再摻合江湖紛亂,枉費心神。


    可是,知弟如他,說不出口。


    子凰閉了眼卻沒有睡著:“二哥,你知道嗎?我前幾日去大哥屋子裏的時候,他曾問過我一個問題。他說如果我是他,靈識破損聚不能聚,該當何如。我心裏清楚,我是有答案的,可是我沒有迴答他……我總覺得自己虧欠他,但其實,知道歸知道,要說實際行動,我似乎從來沒有真正為他做過什麽。到如今,更是連一句真話都給不了他。”


    “盡人事聽天命,你是你他是他。便是兄弟,也沒有誰背負誰一生的道理。”子皓不以為意:“各人有各人的緣法,譬如今日,若是我一不當心弄死了你,你覺得這錯在誰?要說是我的錯,那這是你央著我的,難道能全賴我?但要說不是我的錯,這靈珠子又是實實在在由我親自摁到了你的體內。世上的事兒,哪有那麽簡單就能說清對錯。但求問心無愧罷了。”


    子皓頓了頓:“不過,我今日可真是愧的很,下次有這種事兒,你找父親叔叔去。”


    子凰:“……哥,我疼的厲害……”


    子皓:“祖宗,你可安心睡吧。我不走,守著你,成了吧。”說罷,果然找了把凳子,一言不發的端坐在弟弟床頭,頗有幾分守護的味道。


    待的疼痛減緩,已是在四日後了,這幾日子皓借口躲懶,一直賴在弟弟屋子裏不肯往外走一步,眾人隻當他為婚期焦慮,畢竟這未來的二少奶奶悍名在外,實在算不得二公子良配,父親自覺為了家族虧欠了這個兒子,便也由著他去了,至此靈珠子一事,除卻他們兩兄弟,再沒有旁的人知道。


    永樂城


    這次帶迴的形似嘲風竭的藥草一共一十二種,細細對比阿爹的手稿後,還餘下四種,當下,黎淵也沒了別的法子,少不得由老歐看著一一嚐試。


    世間藥草百種,各個功效不同,有救命的自然就有殞命的,當年神農嚐百草,不過仗著自己仙軀,可便是如此還是失了性命。


    黎淵不敢自比神農,自然也知道這幾乎是個搏命的法子,可眼下他沒有時間再去細細折騰了。


    才從漓江迴來那晚,子凰就遣人送了信息來,說是近期二哥哥就要完婚,但凡這樣的時候,動亂必起。


    另外,陳家也是有了舉動,自己的身份其實瞞不了多久。


    雪鼠還在籠子裏健身,每跑幾步就要扭著不存在的脖子去看看將要靠著他救命的那個男人。


    黎淵難得坐的端正,將麵前的碟子一一端正。


    老歐有些擔憂:“公子,你看是不是傳信和少爺說一聲。”


    黎淵好容易準備的情緒被這一聲打亂,不由苦了臉:“老歐,不是說好了不提這茬嗎?你看你,我好不容易不怕死些……”


    “我的好公子,你都說這話了,你說我敢放心讓你試嗎?萬一是劇毒,就是有這耗子也不頂事兒啊。”語氣更無奈。


    被稱作耗子的雪鼠淡定的迴頭看了老歐一眼,繼續跑步。曆練了這些年,他早已不是那隻隨隨便便驚慌失措的膽小鼠了。


    老歐:“況且公子,你看你這東西也不是長在冰天雪地,深水寒譚裏,就是路邊這麽一挖,說實話,這個,實在……實在是有點太過草率了。”


    黎淵認真點頭:“言之有理。”眉頭皺的很緊:“我也有種感覺,好像……好像阿爹在誆我……”


    說罷,他再坐不住了,翻出了那卷父親的手書,重新細細的看了幾遍,果然就被他找出了一些端倪。


    鍛煉的雪鼠被他一把抓出,原以為是要被取血,可待它大義凜然的伸出一爪子的時候,卻不想被糊了一嘴的藥草……


    黎淵雙手合十,朝著老鼠拜了拜:“原以為不過取你點血,卻不想是要讓你來……咳咳,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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