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明明問的是言家,目光卻是一瞬不瞬的盯著黎淵,似是想從中探尋出什麽來。


    “陰謀?我們能有什麽陰謀?你見過哪個耍陰謀的會被逼到這份上嗎?”子凰舉了舉左手晃了晃,似是在提醒他,自己的手方才可差點又斷一迴。


    沈季承無奈:“你倒是沒有否認,看來這家夥確實是黎族的是嗎?”


    子凰聳了聳肩,笑的無害,一副你說了算的模樣。


    “子凰,我倒不知,你是這樣的性格。看來,世人對你誤解可大了些。”他這話說的隨意,倒也聽不出是褒義貶義。


    黎淵坐在那兒,看著兩人拿自己打機鋒,一時也插不進話,隻能當作他們說的不是自己,蹲在那兒細細的觀察幾人身上的息烽甲,他沒有見過這個,但連子凰都打不穿,想來是很厲害的。


    沈季承試探不出結果,倒也淡了那個追根究底的心,隻是沉靜的看著他的眼:“你信他是嗎?”


    “說不上吧,畢竟有時候我連自己都不大信的。”子凰扯了扯浸水烘幹後幹巴巴衣服,有些不滿:“隻是,沈哥哥你也知道的,言家家訓就是如此,不親見不輕信。我雖不能完全信他,可我也不信對於黎族無風而起的留言。況且,與其猜忌擔憂,倒不如讓他留在身邊細細觀察。”


    黎淵倒是不知道子凰這個心思,如今見他堂而皇之的說出來,半分避諱也沒有,心裏也不覺得生氣,隻是有幾分好笑:“言哥哥,你說話好歹顧著點呀,我可活生生在這兒呢。”似乎也不大介意沈季承的態度。


    “你們一起真的是為了找給你大哥的藥嗎?還是有別的原因?”他原是真心誠意想幫這忙,然而似乎被繞進了圈套,還是兩個小他那麽多的半大娃娃,不由苦笑,迴頭一想,這兩人,一個打敗過自己,一個救過自己,如此說來,好像被騙也不是什麽值得奇怪的事兒。


    “一半一半。”這是真話,人情往來這種事總要有來有去,今兒幫著找了荼心草,來日兄長的事兒,更能有個指望。


    其實,沈季承問這話倒也不是期待什麽迴答,衝著在比靈峰的恩情,還有剛才黎淵拚死護著子凰的情誼,他反而覺得,不由放任自己信那麽一迴,畢竟那些傳聞,連鼻子眼睛都沒描繪全,自己的眼界總不能還不如言子凰這小屁孩兒吧。


    “沈家哥哥,我不知道外麵是怎麽說我們的,但這幾次的事兒,你覺得是我們黎族能單幹出來的嗎?”他學著子凰揚了揚手,順勢往前輕輕一揮“你看到了,我沒有靈力。因為我們不結金丹。”


    他將目光轉向尚且在昏迷的人:“這幾個是多多少少和蟲獸扯上了一些關係,包括上次在比靈峰,那失控的蝙蝠王看著也像與我們有關。可若是真正了解過我們的人,就該知道,我們萬事憑本能,不屑用器借力。”


    沈季承聽懂了,同是禦獸,他們不屑依賴泯滅獸性的項圈,見他們如此淡定,心內有了某種猜測:“你們不會一早知道會有人攻擊吧?”


    “知道啊,也不是第一迴了。”黎淵接口“奇的是每迴都用死士,抓住也是白抓,不知道用的都是什麽妖法,一言不合就自爆靈體,臭烘烘的碎成一堆。我阿爹說,壞人是最不講究美感的。果然有理的很。”


    “不是第一迴?”這倒是第一次聽說,言家三少爺被襲擊這麽大的事兒,發生過幾迴居然一絲風聲也不曾露過:“子凰,你有感覺吧,方才最後,他們是衝著你受傷的手來的。”


    “嗯。我知道。”說完就去看黎淵,清冷自傲的語調也不見了,目光都是徹骨寒意。黎淵想到了那句兇狠的白癡,不由自主的往後縮了縮。


    沈季承看的尷尬,隻得嗬嗬兩聲,表示附和:“子凰也是為了你好,下次有什麽可千萬不能用身子去擋,救一個傷一個,可不是什麽好法子。”


    黎淵不敢懟子凰,但對沈少爺可說不上什麽忌諱:“我們原想著既然敵明我暗,每次都被暗算,倒不如一股腦兒的掀開了算。所以才來找的沈家哥哥,可眼下你也知道我身份了,不知你有什麽打算?”


    許是知道上迴眾人議論的時候沈季承為自己的族人辯解過,黎淵對他沒有什麽敵意,話說的也不尖銳,聽起來不過是一個被誤會等待和解的孩子。


    沈澄被指使的很遠,依稀能看到他窩進水裏捕魚抓魚的樣子,一時半會兒大約也迴不來,沈季承看著眼前的兩個弟弟,一個清雅驕傲,一個明媚開朗,緩緩的開了口:“既然出來了,就一起往下查吧,畢竟江湖上傳的事兒,我並不十分相信,不若跟你們一塊兒,把暗中猥瑣的老鼠一一揪住。”


    他有預感,這背後醞釀的遠不止這一點點風暴。


    船燒的差不多了,黎淵徑自過去檢查是否還有餘留的蟲子,留下另外兩人守著俘虜。


    “嗯……”被綁著的人突然有了動靜,將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去。


    沈季承一馬當先,提了劍過去,劍尖直挑其中一人的下巴:“說吧,誰派你們來的?”


    這批既然是死士,自然是不懼死的,見此情狀,反而眼也不眨直直的往他劍上撞去。


    沈季承是何樣人,怎會讓他輕易尋死,往後一退,嘖了一聲,像是覺著有些難辦。


    他是老實敦厚慣了的人,對於逼供自然稱不上擅長,但子凰卻不同。雖然也是世家,但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的教養自幼深入骨髓。他看了一眼飛刀,後者自然而上,二話不說臉上便被拉了幾道口子,雖不是極深,但飛刀造型刁鑽,手法更是狠毒,斜刺裏劃過去,幾乎如鈍刀片肉一般,見血不多,但幾刀下去疼的人幾欲發狂。


    “抱歉了,我可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你可以不說話,可以不懼死,反正我也不是非要知道什麽,咱們慢慢磨。”


    沈季承瞠目結舌,這孩子看著雅正,對敵人可邪性的很,但奇怪的是,這以直報怨的性子,自己看著居然很是過癮。


    黑衣人原本就是經過訓練不畏嚴刑的,可出任務自今幾時聽過世家的子弟會麵不改色,一言不和就要把人活剮的,便是專司逼供的刑官也不會一上來就用這樣極端的法子吧。雖是竭力掩飾,可臉上隱隱散出的灰敗還是向人宣告他受了刺激。


    可這不過,隻是開始……


    果然,旁觀的黎淵還覺不夠刺激,從腰間取了一個竹罐子,煞有其事的搖了搖,高高興興道:“哥哥,哥哥,等下等下,我還有更好的法子,既然要玩,不如試試我新抓的蟲子,你知道的,我們家裏的東西,每一樣都神奇的不得了。”


    一隻紅到發亮的硬翅瓢蟲從竹罐裏緩緩爬出,隔著老遠就能聞到他身上濃烈嗆鼻的刺激味道。


    有毒……還是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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