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雖然知道這些蝙蝠不聲不響的潛伏,必然會有計劃,可誰也沒有料到會是這樣自殺式的方法。被一把抓出去的是易家第二個兒子,隻比子凰大兩歲,在一眾世家子弟中算不得出色,資質看著甚至有幾分平庸,平日裏唯唯諾諾的並不起眼,這次來也不過是先是和他哥哥易雲帆在永州擒了水妖被記了功績,權當曆練,誰成想,不過是場狩獵竟然會出這種變故。


    易雲帆眼見著弟弟被抓走,心神俱亂,可人多洞小,被蝙蝠猛然的出擊,顯然都是受驚不小,他被人群擠在後麵一時之間半分都動彈不得。眼看著巨型蝙蝠帶著弟弟直直的往嶙峋的山壁上撞去,驚的隻能失聲慘叫。


    這一下,就算不死,大約也要毀容了。


    千鈞一發之際,兩把魚骨飛刀噌噌破空,帶出一道火光,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逆著蝙蝠飛行的方向狠狠刺了進去,噗的一聲帶出了兩道血光。


    飛刀看著輕巧,攻勢卻及其淩厲,蝙蝠被帶的往後一滯,速度明顯降了下來,飛刀退後再出擊直插心髒。


    不過幾個眨眼,兩隻蝙蝠各吃了三四刀,終是吃不住力鬆了爪子,險象環生的易堯暫時脫了險,雖然從高空摔落也是嚇得夠嗆,好歹沒受什麽重傷。易雲帆終於擠了出來,將呆愣愣的弟弟緊緊擁在懷裏,心有餘悸。


    這一波困境雖然被子凰解了局,但雙拳難敵四手,密集的人群架不住蝙蝠一而再再而三的死亡攻擊,巨型的蝙蝠一隻隻的攻向人群。視線太暗,雖然人人都握了兵器,但摩肩接踵的實在施展不開。


    攻入人群的蝙蝠兇猛異常,一副獠牙呲在唇外,口水順著青牙嘶嘶的往下落,麵對劍鋒半點不懼死,哪怕刺中了心髒還能順勢往前撕掉人一大塊皮肉。


    一時又有四五人被提到了空中,蝙蝠故技重施,地下的人卻沒有辦法像子凰那樣去救自己門下的子弟。劍身太長,遠沒有飛刀靈活,況且這些蝙蝠似乎都有靈智,同樣的虧不會吃第二次,偶有禦劍而上去救人的,也被更大個兒的蝙蝠,或咬或撞的擊了下來。


    一片驚聲慘叫中,終於有人發現了詭異。


    沈季承一個冰淩將張牙舞爪的蝙蝠刺穿,猛的往後退麵色凝重:“這些蝙蝠不對勁。”


    自然不對勁,動物的本能是畏死,可除了最初逃走被殺的那十幾二十隻外,餘下的竟是對死亡沒有半分懼怕,這陣仗,何止是不對勁,簡直稱得上是死士。


    子凰心內明了,但實在分身乏術,隻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越來越多的人被架到了空中,有救下的,有救不下的。肉體撞擊著山壁發出沉悶的聲響,是血肉骨骼破碎斷裂的聲音。血蝙蝠損敵五百,自傷一千。以二帶一的形式,拚著身死也要換對方一個重傷。


    這樣不要命的打法驚呆了在場的少年,看著同伴在慘叫聲中一個個撞上石壁後,又像塊破布一般落在地上,在黑暗中壓抑已久的恐懼終於全麵爆發,場麵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的混亂裏。


    可子凰知道,真正的危險,還沒有出現。


    “哢噠哢噠”黑暗裏,石頭碎裂的聲音由遠及近,哪怕是在那麽嘈雜的環境裏聽著也是觸目驚心。


    子凰捏緊了禪月,往沈季承麵前一站:“後退。”


    正主要出來了。


    一把飛刀挑了鮫人燭,向著聲音來源飛去。


    一個兩人多高的黑影,在燭光的照耀下,一搖一擺的走了出來。爪子和地麵摩擦著發出刺耳的卡擦聲,沿路的碎石被碾壓的粉碎,血紅的雙眼帶了食人的光澤。


    想是極度厭惡光亮一般,眼看著鮫人燭一點點靠近,不耐煩的猛一揮翅膀,發出了一陣尖銳的怒吼,像是被誰掐住了脖子一般。


    雖然不像黎淵一樣擁有夜可視物的眼睛。但比之一般人,子凰的眼神可是銳利太多了。那蝙蝠身的膘肥體壯,肥肉一層堆疊著一層,可即便如此,子凰還是發現了埋在它脖頸間,隱隱閃著光芒的一簇本不該屬於它的銀色光澤。


    子凰迴頭,飛刀識趣的靠近那些飛舞亂轉,以身殉責的血蝙蝠。果然,每一隻頸間都扣了一隻閃著詭異銀色光澤的頸環。有人在操縱它們。


    雖是發現了關竅,可是一時之間也沒有破解之法,那蝙蝠王,揮了揮翅膀,抖了抖脖頸,轉瞬即至。


    看著肥碩的蝙蝠,身上的肉卻硬的嚇人,一劍劈上去竟連個劃痕都不見。來勢洶洶,一爪抓破了子凰的衣袖,也帶飛了他身後同樣持劍而立的沈季承。順勢又衝進人群幫著徒子徒孫,再一次攪亂了戰局。


    這蝙蝠並不比巨蟒難對付,可這洞穴裏窩著太多人,周轉不開,讓整個局麵都陷入了被動。


    “二哥,你帶著連宋他們扶著傷員退出去,這裏人太多,對我們不利。”是誰誅殺蝙蝠王,關係到得分名次,哪怕現在重傷的已經不少,可若他貿貿然說讓他們出去,隻怕人家會以為是言家想獨占鼇頭,隻得反其道而行,讓哥哥背上這個貪生怕死的罪名。


    子皓哪會不懂弟弟的玄外之音,當下也不含糊,揮手讓自家的三個子弟,各自扶了地上看著傷最重的人,由自己打了掩護,往來時的洞口退去。


    他這一退,像是給飽受恐懼困擾的少年打開了一道求生之門,見有人率先打了退堂鼓,自然求之不得,盈切的看著自己帶隊的少爺。


    易雲帆還沒從弟弟被擄的驚恐中平緩下來,在別家還猶豫的時候率先下了命令,讓易堯帶了其餘三人,跟著言子皓一同撤出,自己則劈砍著到了子凰他們那一方。


    形式很快分了三波,留守的以子凰為首阻擊蝙蝠王,撤離的又分兩波,一隊以子皓為首還有戰力的,負責擊殺大小蝙蝠,邊打邊退,掩護另一隊傷員和弱小。


    如此一來,洞內瞬時開闊清朗了許多。餘下不過五六人,都是各家各族的精英。


    這蝙蝠王像是銅筋鐵骨,刀劍加身絲毫未覺,仍舊橫衝直撞,像是包了層鐵皮的彈藥,凡是被擦過的人,身上多少帶了傷,血腥氣太過濃鬱,竟是撩的它發了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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