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淵醒來已是第三日午時了，那晚離開後，子凰找到了距離君眉山最近的金泉鎮，他的本意不是這兒，一踏入鎮內，看著滿大街的懸賞令就錯覺像是入了賊窩，奈何提著的人越來越燙，再走下去隻怕要燒壞腦子，實在逼不得已隻得先撇了成見，帶著病人投宿，延醫問藥，如此一守就是三日。
黎淵眨巴著眼睛，看著眼中人的忙碌還是覺得有幾分不真實，說著要離開的人非但沒走還極有耐心的守著爐子在為自己煎藥。原本白淨的臉上莫名的多了幾絲黑痕，就連衣袍看著也不如往日整潔。他原怕自己是在做夢，一聲咳嗽憋了許久，憋的幾乎連唿吸都快忘了。
“你醒了？”正守著藥爐的子凰隱約覺得似有灼灼目光粘在自己背後，迴頭一看，果不其然，見他睜了眼隻是出神不由覺得好笑:“總當自己沒事，如今新傷疊舊傷，讓小狐狸一咬算是全發出來了。”
他的聲音隔著迷茫的煙霧傳了過來，帶著幾分調笑聽著並不真切，此情此景，病中本就神智不大清明的黎淵不由更添了幾分心慌，怕不是他早走了，自己病的糊塗了才幻想出了這麽個人，否則哪兒來那麽大煙霧。轉念又想，夢裏也是好的，他那麽避著自己，隻怕以後輕易也是不能找他的了。
一壁胡思亂想思維跑馬，一壁強撐著要起身，不料睡得久了手腳無力，才支起的手臂竟是半分力都使不上，驀的一軟，人不由往旁邊一歪，竟是一腦袋磕在了硬實的床欄上，疼的他倒抽了一口氣，可這一下實實在在的疼痛卻讓他心裏湧出了巨大驚喜，是疼的，不是夢嗬，子凰還沒走！
方才死命憋著的那聲咳嗽在他唿痛的瞬間溢了出來，一時間咳得驚天動地，像是要把腸子器官合盤咳出，可繞是這樣心裏還是歡喜，一邊咳一邊笑，場景看著很是詭異辛苦，好不容易才退了熱度的臉霎時又憋的通紅。
“怎麽了？”子凰伸手揮開了遮擋視線的煙霧，莫名帶了幾分歉意:“抱歉，我沒煎過藥草，弄得這滿屋子的煙。隻是在這金泉鎮上，暫時分辨不出敵我，我也實在不放心讓別人插手……你勉強吃吃吧，藥是讓大夫抓的，我看過，沒有大問題。”
“沒事，我什麽藥都吃。斷然吃不壞的。”黎淵心裏受用，沙啞的嗓音也難掩高興，出口的是什麽話也不大過腦，子凰親手煎的，糊不糊的根本不是問題，就算是毒藥對他來說也沒有半分損害。
笑著喘著似是覺出什麽不對來，原先滿屋子都是輕紗蔽目，風一起悠揚妖嬈風情滿目，如今看來，整個屋子寬敞明亮，屋內陳設一目了然，簡約清雅，顯然早不是悅來客棧了。
“我們怎麽換地方了？莫不是君眉山沒有大夫吧？”總覺得自己這一病好像遺漏了什麽了不得的事兒，心內突然起了幾分不安，畢竟先前子凰是堅決要走的，如今卻突然有了閑情逸致給他煮藥等他醒來？
像是印證他的猜測般，子凰的臉上並沒有笑意“自然不是，隻是在你生病的時候我們住的客棧被燒了。”這話說的十足的輕描淡寫，但到底年少氣盛，莫名其妙被擺了一道，若說心內沒有一絲憤懣自然不可能。
黎淵本就敏感，別人聽不出的情緒他都能一一捕捉，更妄論說這話的是言子凰，當即覺得不對，努力迴想了許久，心內加重了不安:“我似乎把野參丟在了地上……你莫不是為了救我沒顧上撿吧……”語氣很是心虛，畢竟那是子凰傾注家族力量找了月餘尋了近十處才得的一株神草，自己氣性上來便不管不顧的往地上擲，這還不算，關鍵時候還發燒拖後腿，子凰若是為了救他而失去了野參，隻怕更是不會想再見自己了。
世事總是如此，怕什麽來什麽，越是祈禱越是不能實現，黎淵心驚膽戰的看著子凰，聽他語氣比方才還要冷靜淡漠:“我忘在客棧了。”
黎淵心裏霎時有了定論，自己再沒臉見他了！
子凰不懂他的鬱鬱，見時候到了，便把藥草起出，往他那邊遞了遞，誰知半晌得不到迴應，定睛一瞧，才發現黎淵眼神放空似是遭到了比他還要大的打擊，心下也是內疚，他陪著自己許久就是為了找這一珠野參，如今自己卻疏忽遺失，少不得要失望吧。但抱歉才說了一遍，此刻要他說第二遍卻是不能得了。
兩人各懷心事，一來二去氣氛像是凝結了般的尷尬。
好半晌，子凰被手裏的藥碗燙的受不住，才想起開口，卻不料被黎淵搶了先:“言闕，你跟我迴寨子吧。”
不是不知道在中原人眼裏黎族被傳成了什麽樣，但私心裏總覺得子凰是不一樣的，世俗在他眼裏並不是非黑即白，不管是中原還是外族，有人的地方就有衝突，有好人自然有壞人，更何況連好人和壞人都不是那麽容易區分的。
雖是這麽認為，但見子凰驚詫，心裏終歸不是底氣十足:“早前我和你說過，我們族裏有一支年歲更大的，就當我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子凰默然，若論救命之恩，自己實在擔不起，況且他這病本就是為了救自己積下的:“無功不受祿，我算不得救你。這野參既有第一支就有第二支，我再找就是了。斷沒有去你家拿的道理。”
“既如此，你不白拿就是了。”黎淵似是想起了什麽，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你不好奇為何黎族突然入世嗎？”
黎淵眨巴著眼睛，看著眼中人的忙碌還是覺得有幾分不真實，說著要離開的人非但沒走還極有耐心的守著爐子在為自己煎藥。原本白淨的臉上莫名的多了幾絲黑痕，就連衣袍看著也不如往日整潔。他原怕自己是在做夢，一聲咳嗽憋了許久，憋的幾乎連唿吸都快忘了。
“你醒了？”正守著藥爐的子凰隱約覺得似有灼灼目光粘在自己背後，迴頭一看，果不其然，見他睜了眼隻是出神不由覺得好笑:“總當自己沒事，如今新傷疊舊傷，讓小狐狸一咬算是全發出來了。”
他的聲音隔著迷茫的煙霧傳了過來，帶著幾分調笑聽著並不真切，此情此景，病中本就神智不大清明的黎淵不由更添了幾分心慌，怕不是他早走了，自己病的糊塗了才幻想出了這麽個人，否則哪兒來那麽大煙霧。轉念又想，夢裏也是好的，他那麽避著自己，隻怕以後輕易也是不能找他的了。
一壁胡思亂想思維跑馬，一壁強撐著要起身，不料睡得久了手腳無力，才支起的手臂竟是半分力都使不上，驀的一軟，人不由往旁邊一歪，竟是一腦袋磕在了硬實的床欄上，疼的他倒抽了一口氣，可這一下實實在在的疼痛卻讓他心裏湧出了巨大驚喜，是疼的，不是夢嗬，子凰還沒走！
方才死命憋著的那聲咳嗽在他唿痛的瞬間溢了出來，一時間咳得驚天動地，像是要把腸子器官合盤咳出，可繞是這樣心裏還是歡喜，一邊咳一邊笑，場景看著很是詭異辛苦，好不容易才退了熱度的臉霎時又憋的通紅。
“怎麽了？”子凰伸手揮開了遮擋視線的煙霧，莫名帶了幾分歉意:“抱歉，我沒煎過藥草，弄得這滿屋子的煙。隻是在這金泉鎮上，暫時分辨不出敵我，我也實在不放心讓別人插手……你勉強吃吃吧，藥是讓大夫抓的，我看過，沒有大問題。”
“沒事，我什麽藥都吃。斷然吃不壞的。”黎淵心裏受用，沙啞的嗓音也難掩高興，出口的是什麽話也不大過腦，子凰親手煎的，糊不糊的根本不是問題，就算是毒藥對他來說也沒有半分損害。
笑著喘著似是覺出什麽不對來，原先滿屋子都是輕紗蔽目，風一起悠揚妖嬈風情滿目，如今看來，整個屋子寬敞明亮，屋內陳設一目了然，簡約清雅，顯然早不是悅來客棧了。
“我們怎麽換地方了？莫不是君眉山沒有大夫吧？”總覺得自己這一病好像遺漏了什麽了不得的事兒，心內突然起了幾分不安，畢竟先前子凰是堅決要走的，如今卻突然有了閑情逸致給他煮藥等他醒來？
像是印證他的猜測般，子凰的臉上並沒有笑意“自然不是，隻是在你生病的時候我們住的客棧被燒了。”這話說的十足的輕描淡寫，但到底年少氣盛，莫名其妙被擺了一道，若說心內沒有一絲憤懣自然不可能。
黎淵本就敏感，別人聽不出的情緒他都能一一捕捉，更妄論說這話的是言子凰，當即覺得不對，努力迴想了許久，心內加重了不安:“我似乎把野參丟在了地上……你莫不是為了救我沒顧上撿吧……”語氣很是心虛，畢竟那是子凰傾注家族力量找了月餘尋了近十處才得的一株神草，自己氣性上來便不管不顧的往地上擲，這還不算，關鍵時候還發燒拖後腿，子凰若是為了救他而失去了野參，隻怕更是不會想再見自己了。
世事總是如此，怕什麽來什麽，越是祈禱越是不能實現，黎淵心驚膽戰的看著子凰，聽他語氣比方才還要冷靜淡漠:“我忘在客棧了。”
黎淵心裏霎時有了定論，自己再沒臉見他了！
子凰不懂他的鬱鬱，見時候到了，便把藥草起出，往他那邊遞了遞，誰知半晌得不到迴應，定睛一瞧，才發現黎淵眼神放空似是遭到了比他還要大的打擊，心下也是內疚，他陪著自己許久就是為了找這一珠野參，如今自己卻疏忽遺失，少不得要失望吧。但抱歉才說了一遍，此刻要他說第二遍卻是不能得了。
兩人各懷心事，一來二去氣氛像是凝結了般的尷尬。
好半晌，子凰被手裏的藥碗燙的受不住，才想起開口，卻不料被黎淵搶了先:“言闕，你跟我迴寨子吧。”
不是不知道在中原人眼裏黎族被傳成了什麽樣，但私心裏總覺得子凰是不一樣的，世俗在他眼裏並不是非黑即白，不管是中原還是外族，有人的地方就有衝突，有好人自然有壞人，更何況連好人和壞人都不是那麽容易區分的。
雖是這麽認為，但見子凰驚詫，心裏終歸不是底氣十足:“早前我和你說過，我們族裏有一支年歲更大的，就當我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子凰默然，若論救命之恩，自己實在擔不起，況且他這病本就是為了救自己積下的:“無功不受祿，我算不得救你。這野參既有第一支就有第二支，我再找就是了。斷沒有去你家拿的道理。”
“既如此，你不白拿就是了。”黎淵似是想起了什麽，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你不好奇為何黎族突然入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