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府被砸,桑夫人氣得不輕,嚷嚷著要報官。


    隔壁鄰居被鬧得不行,出來說了兩句。


    一聽是李獲悅的大嫂帶人砸的,桑夫人更氣了,以為對方是李獲悅派過來,給她下馬威的。


    不就是拿了她些物件兒麽!


    至於麽?!


    她全砸了,小兒子迴來了用什麽?!


    “我兒扶卿好歹也是個監丞,她一個沒名沒姓的婦人,說砸就砸了?!肯定是李獲悅指使的!”桑夫人氣焰極盛,全然忘記桑府的東西全是李府置辦的,“我倒要去李府問問,李府的千金就是這般行事的?!卿兒,走!給我備個馬車,咱們去李府討個說法去!”


    桑扶卿可沒臉陪桑夫人去桑府討說法,無奈地拉住了自己母親,說到:“娘,夜已經深了……”


    “那又怎樣?!討公道什麽時候都不嫌晚!”桑夫人說著就要去租個馬車,“他們李府要是敢閉門不見,那我就去官府那兒去討公道!”


    一番話大義凜然,連桑扶卿這個讀書人都自愧不如。


    “得了吧!”鄰居最煩桑府這女人,有個做監丞的兒子,就成天在巷子裏耀武揚威的,現在有貴女下嫁,更是了不得,“人家那是聽說了你兒子的那些醃臢事,氣著了才過來的!”


    “什麽醃臢事?!!”桑夫人不允許有人往他兒子身上抹黑水,“我兒怎麽可能有什麽醃臢事?!再亂說我撕爛你的嘴!!!!”


    鄰居陰陽怪氣地“喲~”了一聲,說到:“是啊,怎麽可能啊,一點兒都不醃臢!我家狗就愛做這種事,吃家裏的飯,出去幫別家母狗打架!”


    桑夫人還沒反應過來,許嬌兒先跳了出來,憤怒地指著鄰居:


    “你罵誰呢!”


    鄰居收了李府管家的好處,自是向著李府說話:“誰急了我罵誰!”


    許嬌兒今天已經夠受氣了,哪兒還聽得這些話,捏著拳就要衝上去。


    鄰居趕緊關上了門。


    繼續罵罵咧咧。


    桑夫人看許嬌兒這般激動,迴過味來,原來是這件事。


    這事確實不好說。


    原本她沒瞧上許嬌兒,沒有家族背景撐著,還愛女扮男裝出去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實在不像樣。


    奈何卿兒喜歡,她也就算了,大不了等李獲悅嫁進來後,就隨便給個妾室的身份。


    但許嬌兒說自己有辦法能考上狀元。


    如果能考上狀元,那隨後等著的便是授予官職。


    當年卿兒是個探花,那當上狀元應該能被授更高的官,那到時候他們桑府可就出兩個爭光的了!


    她一開始不信,女子及第,聞所未聞。


    可卿兒說,他相信許嬌兒,許嬌兒是個有自己見解的獨特女子,和那些養在深閨隻知道繡花的女人不一樣。


    行吧,那她也就姑且信著,反正也不虧。


    誰知道還真叫許嬌兒一路通關斬將,直直衝到最後,拿了殿試第一!


    成了狀元,怕是不甘心做妾室了。


    桑夫人思前想後,決定讓許嬌兒和李獲悅一同嫁進來。


    在外時,就讓許嬌兒稱正妻,在家裏,就李獲悅說了算。


    這樣一來,便十分公平。


    而且家裏不止有兩個官員,還有一個娘家能幫襯的,相輔相成,一舉兩得。


    桑府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隻不過,幾次和李府的李夫人打交道下來,她發現對方不好對付,要想李府同意這個條件,怕是需要好好籌劃一番。


    但桑夫人也不急,反正主動權在她手裏。


    離婚期越近,反而越有勝算。


    所有東西都由李府備齊了,請柬也都挨個發了,總不能等親戚朋友來了,就因為這個事便不成親了吧?


    那得多丟人啊!


    知道是因為許嬌兒的事而跑來砸了桑府,桑夫人也沒那麽生氣了。


    這就是小姑娘怕夫君被搶,在那兒吃醋呢!


    砸吧砸吧,反正最後還不是他們李府出錢置辦新物件。


    想了想,桑夫人把正哐哐砸鄰居門的許嬌兒叫住:


    “行了行了,你這成何體統?!你一個狀元,還跟他們那些莽夫一般見識嗎?”


    許嬌兒手一頓,有些不服氣,合著被罵的又不是你。


    不服氣歸不服氣,她還是聽話地停止了自己的行為,乖順地走到桑扶卿身後。


    桑夫人拉住桑扶卿的手,拍了拍,說到:“卿兒說得對,時候也不早了,這會兒去李府顯得我們不懂禮數,還是明日再去吧。”


    “這……”


    桑扶卿本想說李府就不用去了吧,但他不知為何,心裏還是有些期待再次見到李獲悅,便不再開口。


    許嬌兒嘟嘟囔囔的,覺得既然要找茬,還要講什麽禮數?


    白天晚上是有多大區別?


    既然決定明日再去李府,桑扶卿便帶著桑夫人去到了許嬌兒落腳的那家客棧。


    一切都安頓好後,時間已然來到後半夜。


    桑扶卿躺在客棧的床上,輾轉反側。


    不知道是不習慣外麵的床,還是因為今天衝擊太大,他始終無法入睡。


    自李獲悅走後,許嬌兒一直在和他說話,他其實腦子亂亂的,並不想和誰交流。


    然而他知道,要是真不和嬌兒說話,腦子裏的李獲悅會更加清晰。


    於是他也全神貫注地和許嬌兒聊天。


    一時間,兩人仿佛迴到剛相識那會兒,彼此欣賞,無話不談。


    但現在不行。


    沒有許嬌兒在旁邊分散他的注意力,他變得滿腦子都是李獲悅。


    睜開眼睛是李獲悅今日到桑府的清冷模樣。


    閉上眼睛是李獲悅在他想象中的嬌俏模樣。


    到了天色微亮時,他才實在扛不住,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可夢裏,還是李獲悅。


    第二天,他是被許嬌兒叫醒的。


    一睜眼,便是許嬌兒的一個“早安吻”。


    這是許嬌兒經常做的事,他以前嘴上嚴厲地拒絕著,但心裏最是歡喜。


    今天不知為什麽,他突然伸手,下意識擋了一下。


    俯身帶笑的許嬌兒被他這麽一手給弄懵了,問到:“怎麽了,卿哥哥?”


    桑扶卿也沒想到自己會伸手止住許嬌兒的動作,但怕許嬌兒多想,還是解釋了一下:


    “哦,剛剛做噩夢了,沒睡醒。”


    要是一天以前,許嬌兒還能相信這話,但是她明顯能感覺到昨天李獲悅出現後,桑扶卿的反常。


    這會兒桑扶卿的下意識舉動,不由得讓她內心更加不安了起來。


    她也不戳破,勉強地笑了笑,像個好奇的小孩一樣,問著桑扶卿:


    “哦?那卿哥哥做什麽噩夢了?嬌兒幫你分析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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