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做艾澤·斯維爾,是當今國王的第三子。”


    斯維爾這個姓氏就是索利斯帝國皇室的姓氏了,不過艾澤身為代理國王居然是第三子而非長子,這很有趣。


    宴會的圓桌有十二個席位,在夜月這張桌子上,卻隻有他們三個人,足以見得艾澤不喜歡別人來打擾他。


    看來,這頓飯多半吃不安寧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索利斯帝國的權力更替,應該是長子順位吧?你那兩位哥哥是……”


    夜月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艾澤也能聽出來夜月是在問他的代理國王身份。


    “那是以前的正常情況,但現在的索利斯沒有那麽正常,把權利交給蠢貨隻會葬送所有人,所以我輕微動了些手腳。”


    侍者們呈上的食物種類很多,艾澤現在就在用刀叉分割著一塊肉排,他說話間仿佛不是在聊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一樣,反而像隻是跟朋友討論今日的天氣。


    難怪,身為國王不親自接待,反而派一個如此年輕的“代理國王”來與自己攀談,或許那個國王已經是個半廢,或者軟禁的狀態了。


    夜月看著艾澤,對方分明一副優雅模樣,但能從皇室這種地方掠奪權利,甚至代行國王的權利,足以見得他的手段與恐怖。


    “所以,我的消息是你從國王那裏知道的,還是從克銳姆那裏知道的?”


    “國王身體不佳,許多事情都是由我代為處理,當然是直接從克銳姆院長那裏知道的,夜月先生現在需要支持,而我和克銳姆這些人需要絕對強大的力量,互惠互利的事情,我們應該相處得很融洽,你說對麽?”


    “這種事情,我原本以為皇室…嗬嗬,現在是你,應該更低調一點,宴請這麽多地位尊貴之人,你就不害怕影子裏麵那些弑君者跳出來嗎?”


    周圍每隔五米左右才會擺放下一張宴會桌,並且大廳內的貴族們似乎絲毫沒有往這邊注意,艾澤仍舊不動聲色的暗中觀察了一下才開口。


    “帝國的許多人一直稱唿他們為影子,正是因為他們那樣的人不能死絕,魔納帶來的好處確實巨大,但其中的很多弊端,很多人也看得清楚,聰明人都知道在什麽時候才應該出手,至少在這場宴會裏,他們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夜月默然,當今的索利斯帝國遠比想象中要複雜得多。


    “我想,您已經見過…哦…您親手殺死了那個人。”


    夜月眼皮一跳,他想過那個城主的身份可能十分了不得,但就連這個代理國王也知道,看來真的是殺了個很重要的人了。


    “怎麽?他是你的人?”


    艾澤衝著夜月眯眼一笑。


    “當然不是,隻是那個人的處事方式和原因,很大程度跟現在的索利斯環境一樣而已。”


    那個城主的處事方式?


    夜月想起來了……


    “養花這種事,十分麻煩,給的養料多了,它們就生的嬌貴,動不動因為一些小事自我毀滅,養料要是給少了,它們又會抱怨,甚至彼此之間互相爭奪。”


    “如果讓你來選擇,你是會任由那些花朵變得嬌貴自傲,還是給足它們壓力,讓它們為了活著努力生長呢?”


    看來這種話,那個城主不止對夜月說過,還在某些方麵讓這個代理國王對他刮目相看麽。


    其實也不難理解,那個城主把人當作花一樣看待,認為賦予人的東西應該保持在一個臨界值,多了會讓人失去動力,少了會讓人陷入爭搶。


    換成整個索利斯來說,多的那批人就是掌握魔納的這些學者,強大到一定地步的人會在某些方麵無視權利,變得極端,空前弱小的那些人要麽自暴自棄,要麽四處作亂燒殺爭搶。


    克銳姆其實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為了精進魔法,他研究人的痛苦,平靜慈祥的外表下可能是個扭曲醜惡的人,而這種人終將在自毀和毀滅中走向一個極端。


    那群攔路的弑君者,或者是巨爾城那些等死的城民,便是走向抱怨與爭搶的另一個極端。


    夜月還記得那個城主嘲笑自己的話。


    “你看見的東西這麽狹隘,又怎麽可能理解別人的想法?那些人離開真的都是因為我的緣故麽?那這些留下的人,又是因為什麽而留下呢?”


    夜月說他是在詭辯,那個人到最後也還是在威脅夜月不能殺他,說到底他心裏是怕死的,跟普通人沒什麽區別。


    現在的索利斯,早就不是當初那個還在苦惱魔物入侵的年代了,這些人更多的精力用在了勾心鬥角和攀比掠奪上麵。


    夜月的內心有些感慨,但卻沒有認同艾澤的話。


    “那個人拿兩個極端來論證他自己的觀點,你就沒有想過,許多人從始至終都是站在中間的嗎?”


    艾澤明顯也沒覺得能立馬說服夜月,所以他也不著急。


    “我知道你想說的是什麽,但那個城主在我眼裏其實並不是一個合格的道路踐行者,我在做的事情也不是像他那樣說的那麽簡單。”


    夜月隱隱覺得,或許冒險者協會的圓桌會議之所以到現在也沒被清算,很大原因與這個人也有關係。


    “這個國家,乃至這片大陸,總需要一個強大的威脅,以前是那些森林裏麵的魔物,現在是妄圖摧毀帝國的弑君者,從來沒有絕對的敵人,所謂的極端,大家都隻是想要更多而已。”


    言外之意,在這個艾澤的眼裏,弑君者並不是威脅,而是工具。


    “所以,看起來你其實已經掌控了整個索利斯不是麽?可你仍舊這樣宴請我,我身上有什麽值得你感興趣的?”


    艾澤的右手捏著鋼叉,有節奏的在餐盤上打著拍子。


    “以前,你們這種人往往隻同時出現一個,我們暗中殺死了許多,也無意間助長了一部分,說實話,你們這些人讓我很看不透,所以我才親自宴請你,現今帝國內,我認為最強大的你,你們的目的是什麽?”


    夜月震驚於對方的平靜,暗中殺死了許多?這是什麽概念?而且像艾澤這種所謂的道路踐行者,難道有很多嗎?


    “你覺得我的目的是什麽?”


    艾澤的眼睛直直的與夜月對視。


    “以我們的觀察,你們之中每一個像你這般強大的,要麽是直接更替掉索利斯的布局,要麽是選擇一方維持。”


    頓了頓,他才繼續說道。


    “所以,你的選擇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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