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們大搖大擺封鎖南北二城門的時候,也才剛過未時,此時的街上,人流攢動,沿街的叫賣聲、酒肆的吆喝聲外加孩子們的嬉鬧聲,讓這裏顯得平和而又生氣勃勃。


    便縣縣令舒雋在此任職有四年有餘,本來按照他的資曆與治理地方表現,其實早就可以調到大縣做一方縣令,無奈的是,自去年以來,桂陽整地暴亂不斷,最後波及轄下漸漸出現了一些不受控製的亂局,最後導致他原本期望的升遷,就因此而沒了著落。


    當黃浮帶著兵士們已經封鎖城門,包圍了縣衙之時,舒雋正在縣衙正廳內處理來往公文。


    守門的縣兵見到來者氣勢洶洶,匆忙來報,舒雋停下了毛筆,向縣兵詢問起來,縣兵哪裏知道這事情?支支吾吾大半天,沒有說出有用的話來。


    正當舒雋打算對縣兵發火時,就聽見從縣衙大門傳過來一陣清楚的命令聲。


    “征南校尉令:便縣縣令涉養匪自寇之嫌,縣衙內凡有無秩者,不得妄動,縣衙諸事暫歸征南校尉節置!”


    一道清楚而又響亮的命令讓前院的眾吏員們,瞬間騷動起來。


    舒雋聽完命令,霎時間臉上布滿了怒火,用力揮了揮手,示意縣兵走開,自己則快步從正廳內走了出來。


    “本縣不服!來者可有節?”舒雋硬著脖子大聲反問道。


    龐毅右手執著環首刀,站在大門的蕭薔之下笑眯眯的看著舒雋,左手慢慢舉起,招了招手。


    走在身後的上官康帶著僅有的幾名親衛,左手按著刀柄,迅速跑過來將舒雋圍了起來。


    “便縣縣令,您在正廳稍後,不用如此客氣,待會自然會有人來向你問話,你若答得好,自然也就沒有了養寇自重的嫌疑,不過您若迴答的不好……小人告誡您,還是先顧自己的頭顱吧,免得等會吃飯的家夥沒了。”


    上官康的話音一落,幾名親衛便齊刷刷做出請的姿勢來,舒雋想要上去和上官康辯論,可見到上官康一臉怒色的樣子,心裏打起了退堂鼓,轉過身跟著親衛們走進了縣衙的大廳。


    縣衙左右兩邊的偏房是小吏們辦公的地方,這些人見到自家縣令被抓,一個個都很茫然,雖說剛才龐毅宣的令,這才沒多大會時間,房中的有些小吏,就已按捺不住好奇,跑出來站在院裏,四處張望起來。


    大約過了有半柱香,黃浮氣喘籲籲的從守衛森嚴的縣衙門口走進來,由於這一路並沒有坐車,黃浮在半路上尋了一支枯木當拐杖拄著。


    吏員們見到一身儒裝的黃浮,紛紛進屋裏報起消息來。


    “如何?”黃浮跨過門檻,揉著有些酸痛的腰問。


    龐毅收刀入鞘,轉過身向黃浮拱手道:“便縣縣令我已經向上官康看管起來了,但街麵上至今沒有傳來公子的消息。”


    “噢!”黃浮停頓了一會,向內指了指:“且帶我去看看,順便向於鷙他們傳令,一個時辰之後可以放行,但不得放過出城的任何人和物品,隻要經過城門,一定要搜查。”


    “這……”龐毅有些急了:“現在公子在哪都不知道,黃公您卻打算放行?這不是放虎歸山嗎?若是公子找不到,我們該怎麽辦?”


    黃浮揪著自己的胡須,麵帶憂色:“我剛從南門走來,這才多大會,滿街都聚滿了要出城的人,有道是眾怒難犯,還是放行吧。”


    “那……黃公自去,便縣縣令人在正廳,我這就親自走一遭,詳細安排一下。”


    黃浮深吸一口氣,仿佛做著決定一樣:“放行初始,必有人衝擊城門,凡參與進來者,殺無赦,懸城示眾!”


    龐毅本來以為黃浮是讓他注意安全,哪知道黃浮一出口,便已殺氣騰騰了。


    等龐毅走後,黃浮丟掉拐杖,用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兩頰,盡力讓自己擺出一副慈祥的模樣來。


    舒雋此時正焦躁不安地坐在正廳內,他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被人拘禁,更不知所謂養匪自寇的說法從何而來。


    突然,正中間的大門被人推了開,一名年紀很大的臉上堆滿了笑容從門檻跨進來,明亮的光線籠罩在來人身邊,讓此人顯得分外高大。


    舒雋一見來人,連忙離席向來人長揖道:“罪人便縣縣令舒雋,見過征南校尉!”


    來者正是黃浮,黃浮聽後,微微一笑:“不不不!我可不是征南校尉,老夫黃浮字伯生,不過也是一介罪人,你坐吧,我有事情問你。”


    “是!多謝黃公,不知黃公有什麽話問小吏,小吏定當如實迴答。”舒雋一邊說著話,一邊小心翼翼的迴到席坐下來,整個身體保持著前傾,一點都不敢坐實了。


    “夫人立功當不於成全,身名俱全者,上也;名可法而身死者,次也;名戮辱而身全者,下也。不知你想做哪一類?”黃浮收起表情,一臉平靜的坐到平日縣衙文吏坐的位置上。


    “不……不知黃公何意?”舒雋拱手向黃浮問道。


    黃浮低頭揉著自己酸脹的腿,意味深遠的說:“老夫就打開窗子說亮話,征南校尉入城遊玩被人綁架了,且勒索千金,你難道不向老夫解釋解釋嗎?若真的沒什麽話說,其實也簡單,殺一個太守以下的權利,咱們還是有的。”


    舒雋聽後,頓時感覺如入冰窟,全身除了透入骨髓的寒意,再也沒有了別的知覺。


    “黃……黃公,您……您是說征南校尉被……被人綁架了?”舒雋結結巴巴的將話說完。


    “不錯!我家校尉乃平陵遊平公之幼子,正宗的外戚,陛下派公子來此隻是為了查清桂陽匪患,如今這種形式,你若沒有什麽表現,那就別怪我等強人所難了。”


    舒雋是一個讀書人,自然知道黃浮話中說的人是誰,膽戰心驚的聽完黃浮的話,舒雋局促不安的舉起衣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黃……黃公,小人……小人這就派人大搜全城,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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