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冕弟看來在外麵走了幾趟,長了不少見識啊,不錯!此事咱們沒好意思參與進來,當年妙兒入宮,還是單超給幫忙走動的。”竇紹搶著說。


    “大哥,單遷找的誰?”


    “曹節!”竇機迴道。


    竇冕心中咯噔一下,自己對曹節的所聞,大多都在記憶中那幾行字,但沒想到曹節能量如此大。


    “曹節怎會有如此權利,此人可不是善類啊!還請大哥向父親提醒一下。”竇冕皺著眉頭道。


    “冕弟,嚴重了,曹節不過是一閹豎,本來就與我等讀書人不對付,當初叔父本來想去找曹騰,沒想到那老頭子還閉門謝客,這不叔父還沒去找曹節,曹節就上門親自拜訪,叔父也是與我們商量再三後,才勉強應下來。”竇紹仔細的解釋起來,口氣中有些不屑。


    “大兄,今天我給父親都說了,閹人身處禁中,禁闈奸臣,必亂天下,我們最好能夠保持一點距離,但……不能對他們看不起,畢竟這些人想要陷害人,隻需要幾句話就行了,悠悠眾口,甚於防川啊!”


    竇靖笑嘻嘻的拍了下竇冕的腦袋:“你人小,心眼挺多啊,你也太看的起曹節了,當年若不是粱冀,會有他曹節今天?叔父能讓曹節辦事,已經算高看他了。”


    竇機與竇紹兩人對視一眼,暢快的大笑起來。


    竇冕見他們三人如此自大,無奈地聳了聳肩,隨即向三人告別,在侍女的引導下,走進了剛剛收拾完的房間。


    正當竇冕洗漱完,穿上睡袍正欲睡去的時候,房間半掩的房門,被人用力推了開。


    “何人!”竇冕驚唿一聲,轉身看向門口,隻見竇靖臉上掛著一絲慌亂,氣喘籲籲的將雙手抓在門沿上。


    “冕弟,快走!”竇靖深吸一口氣,急促的喊道。


    “走?為什麽走?”竇冕隨口一問。


    “緹騎中尉楚縉來了!”


    “來就來了唄,大驚小怪作甚?二兄也真是的,家裏來個人,你還喊一句,反正我又不認識。”


    竇靖麵色焦急的喊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天子要抓你,楚縉帶了十多名緹騎已經進府了。”


    “你就別騙我了,我又不傻,大半夜的緹騎會來?就算要抓我,難道不是廷尉嗎?怎麽輪到中尉了?”竇冕懶懶散散的走到睡席前,打算睡下去。


    “緹騎中尉怎麽沒有抓你的權利?人家隻聽命陛下一人,你也不想想,恐中尉之權太重,又於光祿勳置羽林、期門,而後方才平衡,緹騎本來就是護衛陛下之所在,羽林衛與虎賁這些都隻是給人家打下手的。”


    “臥槽!”竇冕不由的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向竇靖:“二兄,你沒騙我?”


    竇靖見竇冕還是這麽一副不急不躁的樣,站在原地急得直跳腳:“哎呀!你就別墨跡了,快點跑啊,我剛才已經派人在後門準備好馬車了。”


    “二兄,天下之大,何處可去?別忘了我現在在京師,就算能走,又能走多遠?”竇冕舔著嘴唇,搖頭道。


    “那……那怎麽辦?叔父讓我來找你,就是為了讓你走的。”


    竇冕整了整睡袍,邁開步子走向竇靖身邊,低聲道:“天下無治我之律,就是春秋治刑,我又何懼?二兄前方帶路,我要去見見這個緹騎中尉!”


    竇靖聽後,怔了怔,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竇冕的說法是對的,情不自禁的鬆開緊抓門沿的手,如釋重負的靠著門沿,若有所思的問:“若真是這樣那我陪你走一遭,不過若是對方不按常理,該如何?”


    “二兄,怕他作甚,既然我是和緹騎走的,總比和馮緄一起走好吧,反正進去了,也不至於死的不明不白嘛。”竇冕拍了拍竇靖不知所措的手,安慰道。


    竇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隻是默然的點點頭,跟著竇冕走出了後院。


    前院今夜為了迎接緹騎,燈火通明,整個前院裏,除了幾名身材纖細的婢女在往客廳中送著食盤,就隻有竇機與竇紹站在院中,兩人輕聲嘀咕著什麽,根本聽不清說著什麽。


    遠處敞開的大門,隱隱在燈籠下照著綽綽人影,似乎很熱鬧。


    竇紹一見竇靖跟著竇冕從過道走出來,頓時變了臉色,丟下與自己正在交談的竇機,快步跑過來擋在竇冕身前:“冕兒,你出來做什麽?還有你!紹兒,叔父怎麽給你交待的?沒看到楚縉連兵士都不讓進門嗎?那是故意給叔父麵子,讓你去處理的。”


    “唉!我……我強不過他。”竇靖指著竇冕,低聲解釋道。


    “冕兒,你還小,不知道這詔獄的事情,輸左校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你再考慮考慮。”竇紹蹲下身來,雙手壓在竇冕的肩上,輕聲勸道。


    “不就苦力嘛,我怕什麽,難不成吃了我?”竇冕滿不在乎的說。


    “唉!”竇紹見竇冕如此堅決,強忍著把將要說出口的話咽了下去,長籲短歎的站起來,搖頭說道:“你啊……再想想,若是想反悔……”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不會反悔的。”竇冕拍了拍睡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推開竇紹,走向侍女正換換退出的客廳方向。


    竇靖麵帶苦笑的對竇紹笑了笑,竇紹報以搖頭。


    竇機見到竇冕,心中一驚,趕忙跑過來,一把抓住竇冕的衣擺,焦躁不安的說:“冕……冕弟,你再想想,母親懷你十月,你不能如此啊!你還小,怎麽能去受這種刑法?”


    竇冕用力掰開竇機的手:“韓非有雲國無常強,無常弱。奉法者強,則國強;奉法者弱,則國弱。我們竇家世受皇恩,自當為奉法之楷模,祖輩經過數代才走出竇憲滅族的困境,不能因我之錯,而使祖宗蒙羞,何況如今我不足聰齡,即使三木加深,亦當為春秋度。”


    竇機聽後,手緩緩的鬆開了,低聲道:“當年你滿歲的時候,我聽父親在別人身邊說你是竇家麒麟子,本來以為父親錯了,沒想到是我錯了,你安心的去,我會與父親,不遺餘力的救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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