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


    李瓚與郭瑫忍不住驚唿起來,郭瑜這會低頭撥弄著頭發,餘光瞟向竇冕,眼中帶著似笑非笑的神色。


    竇冕十分肯定的說:“所以我說讓你們投起所好,若成,自然一飛衝天,若不成,該幹嘛幹嘛去,反正又不會影響名聲,何樂而不為呢?”


    李瓚臉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不屑的看了眼竇冕,拍著胸脯道:“如此所做,不過佞臣行徑,我等要做諍臣、忠臣、正臣,絕不可能行如此無臉無皮之事。”


    竇冕一聽這話,心中嘀咕起來:“這李瓚怎麽跟他爹一樣?不和皇帝對著來,好像就不能說明自己正直一樣,算了,你們愛咋樣咋樣,腦袋又不是長我頭上,哼!”


    “瓚哥哥,小弟吃飽喝足了,先下去歇息了。”


    竇冕站起身向三人拱了拱手,拂袖而去。


    “姐夫,冕兄弟說的也是一個做官方法啊,不過當官的時候順帶做的,你何必把話說那麽難聽?”


    “瑫兒,如此所做的有幾個好下場?大漢治下,凡以捷徑登天者,橫死之人,車載鬥量,你若真想做,自去吧!”


    李瓚說完,陰沉著臉,大步邁過食案,怒氣衝衝走了出去。


    “姐,我錯了嗎?冕弟說的辦法又不是讓我去溜須拍馬,隻不過是在我職責之內,稍做手腳就行了,又不是幹什麽缺德事,真不知姐夫哪來的火氣。”


    “行了!你也是二十好幾的人了,自個兒拿主意吧,連日趕路,我有些乏了。”


    郭瑜唉聲歎氣的站起身,有些失望的看了眼郭瑫,搖著頭,腳步有些不穩的走出了廳堂。


    郭瑫茫然無措的目送著郭瑜離去,而後埋頭沉思起來,好半晌,郭瑫煩躁的拿起食盤中的酒壺,自斟自飲起來。


    一夜無話。


    天剛剛放亮,眾人便從院子中走了出來,紛紛坐上了馬車。


    竇冕剛出院子,郭瑫滿身酒氣的跑了過來,一把摟起竇冕,轉身就坐到了自己的馬車上。


    竇冕冷不丁被人這麽攔腰抱起,著實被嚇了一大跳,待坐到車上之後,定睛一瞧,隻見郭瑫昏昏然的眼神中透著迷離之色,濃密的眉毛時而緊皺,時而舒展,臉色也陰晴不定,整個衣服上灑滿了酒漬,熏人的酒氣讓人有些透不過氣來。


    “怎麽喝成這德行?一夜沒睡?”


    竇冕嫌棄的看著郭瑫,用手扇了扇鼻子旁的空氣,臉上滿是厭惡之色。


    “沒……沒睡!我……我……先眯會,醒來再找你議事!”


    郭瑫說完,順勢往後一倒,整個車廂轉眼間就被他一個人占去了一大半,竇冕隻得抱膝蓋蜷縮在角落處,以免被郭瑫滿身酒氣熏到。


    天還沒有完全亮起來,車隊便已經開始出發了,濃濃的霧氣將城外的數裏之地籠罩成白茫茫一片,霧失樓台,月迷津渡,早行人隻能聽見對麵的腳步而看不清對麵的身形,馬車行走起來,比正常人步行快不到哪裏去。


    直到太陽出來後,霧氣漸漸散去,一行人開始往西北方向行進。


    大約至正午前後,整個車隊開始順著漳水前行,漳水在這已經漸漸變暖的時節裏,船隻在水麵之上迅速的穿梭著,繁忙的拉著貨物與遊人,依漳水兩側而修建的寬闊田地裏,農人們已經早早地將自己家中的牲畜牽下了地,一群群衣著簡陋的小孩子們繞著自家繁忙的大人們身邊前後嬉鬧著,歡快的笑聲時不時從田野裏傳進了車隊中。


    坐在車上的婢女與仆從們,一路歡聲笑語,對於他們而言,好像沒有什麽煩心事一樣,踧、垢兩人不過與他們認識不足一天時間,已經和他們打成了一片。


    行走在車隊中的郭瑜車中,李瓚與郭瑜就這麽沉著臉對坐在車內,自從平陽城出發後,兩人沒說上幾句話,就開始出現了分歧,之後的一路上,再也沒有說出什麽有營養的話來。


    郭瑫一路之上,睡得如死豬一般沉,入睡之後沒多久,就開始鼾聲雷動。竇冕坐在角落中,內心煎熬的就像度日如年一般。


    直到太陽下落了很長一段距離時,郭瑫口中大喊:“水!我渴!”


    竇冕沒好氣的伸出腳踹了上去:“你個酒鬼,這會還以為在家嗎?張口就喊口渴,你想使喚誰啊?”


    郭瑫不管怎麽說也是富家子弟,平常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慣了,這次不過是習慣性的喊了一句,可當喊出口時,就看見竇冕在車中,郭瑫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喊差了。


    由於宿醉未醒,郭瑫也就沒想去解釋,哪成想竇冕竟來踹自己。


    “你為何打我?”


    郭瑫忍著正在冒煙的喉嚨,忽然睜開眼,不高興的說。


    竇冕見自己被郭瑫一句話戳破了,麵不紅心不跳的坐到郭瑫身邊,伸出手輕輕拍了拍的胸口:“郭兄啊,我以為宿醉而被迷了心竅,踢你是為了叫醒你,沒想到你是真醒了,真是對不住啊。”


    郭瑫半信半疑的打量著竇冕,隻見竇冕一臉關切的眼神中滿是愧疚之色,並無半分說謊的樣子,心中漸漸也就沒有當迴事。


    郭瑫爬起身來,對著車外的車夫喊道:“郭度,把水壺遞過來,我渴了!”


    正在趕車的壯年漢子,看都沒看身後一眼,而是隨手把掛在自己座位不遠的銅壺取下來,順手往後一遞,整個人從頭至尾沒有發出一個字。


    郭瑫不以為意,接過水壺揚起頭,咕嚕咕嚕的將水倒了進去,沒一會,郭瑫的整個胸前被嘴角滑落的水滲透了一大片。


    “啊!真爽快!”


    郭瑫將水壺往車上一丟,車板之上瞬間被灑濕了一大塊,竇冕見此情形,急忙挪了挪位置,尋到了還沒被水澆到的地方盤腿坐了下來。


    郭瑫也不嫌車板有水,長舒一口氣,一屁股坐到了車板,背靠著車壁坐好,雙臂搭在車沿之上,歪著頭一臉痞樣的望著竇冕,臉上掛著耐人尋味的笑容。


    “我昨夜想了一夜,沒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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