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秉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成帝鴻嘉元年定令:“成帝鴻嘉元年定令:年未滿七歲,賊鬥殺人及犯殊死者,上請廷尉以聞,得減死。平帝元始四年:明敕百僚,婦女非身犯法,及男子年八十以上七歲以下,家非坐不道,詔所名捕,它皆無得係,建武三年詔:男子八十以上,十歲以下,及婦人從坐者,自非不道,詔所名捕,皆不得係,當驗問者,即就驗。漢律且雲:年未滿八歲,八十以上,非手殺人,他皆不坐。”


    “小子這就安排下去。”郭禧有些心煩意亂的拱拱手道。


    “去吧!切記耆老之人,發齒墮落,血氣既衰,亦無暴逆之心。”楊秉麵帶笑容的向正在轉身離開的郭禧大聲說起來。


    等著郭禧已經離開後,楊秉看了眼竇武:“你們這還有何事?”


    一直站在旁邊不開口的郭泰這時插嘴道:“叔節公,公叔已逝,可這身後之事……”


    “公叔不是朝廷已經追贈了嗎?”楊秉不知真不知道還是故作不知,一臉茫然的問。


    “舅舅,人死總要入土的,公叔如今朝廷是有定論,可是這碑文如何寫?何人來執筆?”


    “喔!你說這啊,剛才我們也在商量,不過這會我們都在等一個人,你們先都坐吧!”楊秉伸出右手壓了壓示意道。


    眾人不明其意,可見楊秉已經和身邊的老頭們聊的熱火朝天,隻得搖頭歎息著湧出了棚子,零零散散的坐在空地上。


    當眾人還在想裏麵各位大人等誰的時候,忽然聽見大門方向響起來一道洪亮的聲音:“襄先生到!”


    楊秉用雙手撐著腿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掃視了一眼棚中的眾人,調侃道:“主客來了,該咱們這些老東西出去迎迎咯,我還指望過幾年讓他幫忙尋個睡安穩覺的地方。”


    棚子中的老頭最小的看起來也有六十開外,一聽楊秉自稱老東西,瞬間哄堂大笑起來,一個個相扶著從地上站直身體跟著,步履不穩的跟楊秉走出來。


    竇武見楊秉身形有些不穩,趕忙走上前低下身子抓緊楊秉的手,楊秉一臉悠然自得之色,邁著大步往前麵已經分開的空隙走了過去。


    “哎呀!老爺子如此高齡親自迎接於我,真三生有幸,晚輩襄楷在此賠罪了!”


    竇武看向低頭抱拳的中年人,隻見此人身著一身皂袍,頭戴一頂高聳的術士冠,削瘦臉上隨風而起的長須加上一身飄飄然的衣袍,猶如神仙中人一般。


    楊秉見來人已經行禮,輕輕拍了拍竇武的手,行半禮道:“公矩啊,老頭子這把骨頭也快行將就木了,禮數不能周全,還請不要見怪啊!”


    “叔節公能出來迎接於我,早已勝過其他,何須如此多的虛禮作甚?況且先生年事已高,當多保重才是。”襄楷身子放的極低,一臉尊崇的說。


    楊秉伸手一把拽過竇武,笑嗬嗬的介紹起來:“公矩,這是賢婿竇武竇遊平,我看年歲與你相差不多,你們得多聊聊。”


    竇武沒想到自家嶽父如此看重自己,心中瞬間一暖,忽然聽耳邊說:“懷恩、浮迎,還不速速拜見師公?”


    竇武還沒清楚怎麽迴事,便見一直站在襄楷身後的兩個年歲不大的孩子,已經越過襄楷跪在了地上。


    “徒孫懷恩、浮迎,見過師公,師公萬福。”


    竇武急忙走上去將兩人拉起來,帶著疑惑的看向襄楷:“我兒拜師我是知道,可這倆這麽大的孩子咋迴事?”


    “現在不是談這些的時候,遊平兄,來!我們扶著叔節公進棚內詳談,如何?”


    竇武點點頭扶過楊秉的左手,楊秉任由二人扶好,滿麵春風的轉過頭看向身後的老頭們,口中大聲道:“都入內稍坐,朱野!還不趕緊上茶?”


    “小侄這就來,這就來。”走在眾人身後的朱野小跑著從旁邊擠過去,口中大聲迴應道。


    眾人入內依次落座,朱野見已經開始商量正事,急忙吩咐下人去準備應有之物,自己則和竇武垂手站立在席末。


    “公矩啊!公叔之事,中樞雖有定論,但不足以褒其功,揚其過,雖文忠之美諡亦略有差,不知你可有想法?”楊秉鄭重其事的問。


    襄楷思索良久,不太確定的說:“叔節公,小子一直遊於山野,不大熟悉朝中政令,若有口誤,還望不要見笑。”


    “你直說便是!”


    “朱公叔世人皆知五歲便顯露非常之識,初舉孝廉,會江淮盜賊群起,州郡不能禁,梁冀乃辟之,使典兵事,後以先進者既往而不反,後來者複習俗而追之,是以虛華盛而忠信微,刻薄稠而純篤稀來勸誡梁冀歸政,作絕交論以絕梁冀之禍,永興元年,黃河溢,漂害人庶數十萬戶,百姓荒饉,流移道路。冀州盜賊尤多,故公叔擢為冀州刺史。州人有宦者三人為中常侍,並以檄謁穆。公叔疾之,辭不相見。冀部令長聞穆濟河,解印綬去者四十餘人。及到,奏劾諸郡,至有自殺者。以威略權宜,盡誅賊渠帥。是以常待貴寵,父兄子弟布在州郡,競為虎狼,噬食小人,故穆張理天網,補綴漏目,羅取殘禍,以塞天意。”


    “嗯!不錯,太學生劉陶所言不差啊,天下有識,皆以穆同勤禹、稷而被共、鯀之戾,若死者有知,則唐帝怒於崇山,重華忿於蒼墓矣。當今中官近習,竊持國柄,手握王爵,口含天憲,運賞則使餓隸富於季孫,唿噏則令伊、顏化為桀、蹠。而穆獨亢然不顧身害。非惡榮而好辱,惡生而好死也,徒感王綱之不攝,懼天網之久失,故竭心懷憂,為上深計,此中肯之言也。”


    襄楷被周圍這悲憤的氣息所感染,“噌”的下站起身,慷慨激昂的喊道:“備墨!拿筆來!”


    朱野趕緊跑出棚,大聲喚下人將準備好的東西取來,沒一會,八位身材魁梧的壯漢抬著一方未曾著漆的石碑從人群中走過來,幾名仆役摸樣的瘦弱漢子,拿著幾塊石凳小步跟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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